,微微一笑,「朕原本是要何昭宇前往燕王身邊,蘇卿願以身相代,朕也準了。以卿一介文臣,監視燕王,無疑羊入虎口。此行危險重重,蘇卿處處為燕王著想,燕王可未必領情。」
仁宗頓了頓,口風一轉,「不然,朕還是宣何昭宇接旨,也免得蘇卿為難。」
明知天子是在要挾,蘇默也無可奈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臣與君抗,本來就沒勝算。
「臣從天理、從人心、從良知,天地可鑑。」
仁宗怒道:「蘇默,不要以為朕惜才就不會殺你。世上人才濟濟,少了一個蘇默,朕照樣找得到人除燕王,你最好想清楚!」
昏暗的陰影中,修長勁拔的藍影慢慢走到仁宗面前,屈膝跪倒,「臣何昭宇奉旨……」
「何昭宇!」蘇默厲聲喝止,「此事已定,不容你胡來。」
何昭宇轉頭深深看著蘇默,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瞭然的淺笑,「大人,恐怕聖上早已定了我和大人同去,奉旨是遲早的事……」
蘇默的聲音不禁顫抖起來,敏銳如他,怎能不知仁宗打什麼主意!自己入網也罷了,維護得何昭宇周全倒也值,再沒想到,仁宗竟先行猜破自己的打算,將何昭宇截了回來。
眼看他自投羅網,心中一痛,不顧朝儀,怒斥:「憑你的身手,誰能阻你?莽莽撞撞地回來接什麼旨?簡直愚不可及!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平日教導你的,全不記在心上,一味婦人之仁,能成什麼事?」
仁宗目的達到,心情大好,對蘇默失儀也不生氣,只覺好玩,很想聽聽何昭宇怎麼回答。崇政殿一時靜寂,燭火跳躍,「劈啪」作響。良久,輕柔的聲音響起:「昭宇視大人如父,父子豈有相棄之理?」
蘇默如中電擊,一陣熱潮心頭翻湧,好半天才長嘆一聲:「痴兒……」
仁宗覺得尷尬,乾笑兩聲,「所有的事情蘇卿都已知曉,無須朕再說一遍了。天色不早,朕要回宮就寢,你們有話慢慢談吧。」起身徑自走了。
迴廊曲折,小榭幽雅,花香四溢,柔膩如玉的聲音悠悠飄來,「恭喜聖上,得償心願指日可待了……」
仁宗含笑走近,就欄杆坐下,「楓林,此中也有妳的功勞。若不是妳提醒,朕還想不到這連環之計,不費吹灰之力,便收服了那倔老頭,哈哈哈……」
「是人就有弱點,尤其是感情上的弱點更容易被操縱。所以君王必要無情,否則何以治臣下?」
「朕可捨不得對妳無情……」仁宗目光一閃,「朕的百花釀與玉瑤光相比,如何?」
青帝懶懶地起身,玉瓶中的百花釀已喝了大半,醉意蒙朧,「玉瑤旋光性烈,是勇士武將所喝的酒;百花釀性溫,適合才子佳人。不過百花釀比玉瑤光後勁足,更能醉人,溫柔鄉也是殺人場啊……」
風動影移,青衣人已消失不見。「哼,是說朕比燕王可怕?」仁宗微感不悅,他素以仁愛之名著稱,萬民頌揚,青帝卻當面批了龍鱗。一轉念,料想青帝知道自己手段,絕不敢背叛,又微笑起來。
正文 第二章
更鼓已打了四更,白慕飛猶在皇城外徘徊,心憂如焚,何昭宇進宮這麼久,還沒出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要不是貓兒早有規定,不許他亂闖,別說一個皇宮,就是十個八個也闖了。
突然,風過處,鬱郁馨香暗生,縹緲如夢。
白慕飛一怔,記憶之弦似乎撥動了一下,這香味在哪兒聞到過。他記性極好,竭力回想,猛地憶起,竟然是在貓兒身上聞到過的!
那是幾個月前在四川時,兩人遭夜殺偷襲,他為救貓兒背後中了兩刀,躲在一家客棧中養傷,第二天醒來時,就聞到貓兒衣衫上散發出一縷極淡的香氣。
當時精神倦怠,也沒多注意,事後也忘了,想不到在這皇城又聞見。
貓兒向來謹言慎行,怎麼會有這種奇特的香?難道自己記憶有錯?
細辨香氣,既非蘭麝,又非檀芸,好像是數十種花香糅合一處,經人體吸收運轉,再散出來,異常馥郁,其中香氣又有各種濃淡變化,時刻不同,可謂世間絕無,絕對不會錯。
白慕飛少年風流,人又聰明,精通琴棋書畫,也好紅粉技藝,不僅擅於設計各色精巧新奇首飾花樣,更精於制香。
他曾選十餘種香料製成一種異香,號為「縹雲香」,香味奇幻,聞者陶醉如仙。佩在身上,香氣彌月不散,還可內服,時人爭購,最貴時一兩黃金一丸,連大內也曾向他訂購。
那一年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