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都期盼著開飯時間的到來
大年三十晚,牢房裡給犯人加了葷菜。除了原先的飯菜,每人額外加了兩手指寬的一片肥豬肉。這兩天,原先的“牢頭”讓陳佳林折騰得夠嗆,早已心驚膽寒。此時,他卑恭屈膝地走過來,欲把他的那一片豬肉片孝敬陳佳林。
“算了,”陳佳林板著臉,衝他擺了擺手,說道:“大過年的,你還是留著自己吃吧。”
陳佳林這句話,讓那個“牢頭”眼眶潤溼,心裡感激不盡,低著頭獨自躲到牆角邊去了。陳佳林盤腿坐著端起塑膠碗,狼吞虎嚥地把碗裡的飯菜一掃而光。眾犯人吃完這年夜飯,一個個撐飽肚皮,無事可做,有的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玩起撲克牌,還有的兩、三個人湊顧一堆瞎聊亂侃。鐵門外的天色黑漆如墨,從遠處不時地傳來隱隱約約的鞭炮聲。
陳佳林獨自一個人仰躺在通鋪上的角落裡,抽著別人恭敬給他的自捲菸,凝神望著那距離地面四米高的小鐵窗。此時,他心裡正思念和牽掛著他唯一的親人:年邁的奶奶。不知她老人家一個人在家裡過春節會是怎樣地清冷孤寂。
整個春節期間,陳佳林就這樣在鐵窗的囚禁下淒涼地度過了。十五天之後,他被釋放出來。
這天下午,陳佳林走出市拘留所的大門,不禁地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充分感覺到了自由的快樂,興奮地吹著歡快的口哨,從山頂處步行下來。他雖然身無分文,卻毫不猶豫地擠上了從郊區返回市內的公共汽車。
車上的乘客很多,十分擁擠。陳佳林從後門一上車,就沿著車廂過道往前擠去,兩個眼珠子滴溜溜地亂轉,習慣性地掃描著車上每一個乘客,很快就鎖定了作案的“獵物”。作為一名職業老扒手,口袋沒一分錢豈能讓他有一絲悔改之意。
初春季節,乍暖還寒。陳佳林脫下灰色外套搭在左胳膊彎上,用力擠到車前門附近,用眼角瞟著身旁一個剪短髮的婦女,等待著時機。公共汽車在搖晃和顛簸中行進著,他開始對那個婦女進行貼身試探。
為避讓橫穿路面的行人或是騎腳踏車的人,公共汽車這時突然減速,一種巨大的慣性力量推著車廂內站立的人們身體猛然往前傾倒。就在那一瞬間,陳佳林故意用胳膊肘撞擊了一下那位婦女的腰部,右手已從她肩膀下的挎包裡快速地掏出了一件東西,立馬揣進了自己的褲袋。
公共汽車又停站了。
選擇在公共汽車的車門附近站立而尋機下手快速作案,一旦得手,便於立刻下車離開扒竊現場,這是扒手在公共汽車上偷竊的基本要領。這時,陳佳林已擠到前面,車門剛開啟他就擠下車了,整個身體貼著公共汽車的車廂壁往後走去,繞到公共汽車的尾部,逃離可能會被人們捉住的危險地帶。他扒竅的方法和逃離現場的路線都有說法的:一是儘量不給失盜以反應過來的時間;二是可輕易地躲開公共汽車上乘客們的有效視線。既使是坐在車窗邊的乘客,也很難看清他一掠而過的身影。很快,他便逃得沒了蹤影。
“哎呀,我的錢包被偷了。”當公共汽車徐徐開動時,車上那婦女發出一聲驚叫:“天呀,我怎麼這麼倒黴呀!”
車廂內,乘客們開始議論紛紛。有人問什麼時候發現失盜的;有人憤慨地大罵起小偷,還有人好奇地問丟失多少錢。
“我這月的工資四十多塊錢,”中年婦女臉色慘白,悲切地哭訴道:“剛才被人偷了,這個月可怎麼過呀。”
那個年代,四十元已是普通百姓的四口之家一個月的伙食費了。
“乘客們請注意了,由於車上失盜,我們不再停靠站,將直接開進派出所接受檢查,請大家諒解並給予協助。”年輕的女售票員對著話筒,大聲地說道:“還請乘客們提高警惕,防止有人將贓物塞進你們的衣袋裡。”
此時,公共汽車內的乘客們騷動了。
陳佳林步履輕快地走在大街上,嘴上還吹著口哨。忽然,他停在路邊回過頭來,遠遠地目送著那輛公共汽車消失在視線中,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奸笑。一陣凜冽的寒風迎面撲來,他感到身上有些發涼,趕緊穿上手中的灰色外套。環視了一下週圍,看看旁邊沒人注意,他從褲袋裡摸出偷來的錢包,把錢掏空後便把錢包隨手扔掉了。握著一疊鈔票,他邊走邊數,隨後把錢放進上衣袋裡,雙眼開始在街邊尋視著可填飽肚子的飯館……
“來一碗三兩的牛雜麵,一瓶啤酒,”陳佳林在一家飲食店裡坐下,對女服務員喊道:“快點上來。”
陳佳林吃飽喝足,打著飽嗝,搖晃著身體走了出來。肚裡有了食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