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出姓名來,隨口回答說。
華靜見到梁波沒有回顧她,匆忙地直向沙河邊走去,便又迴轉身來。
梁波走到河邊,站定下來,拂去滿身的塵土,看著浩浩蕩蕩的河水。王鼎、李泊他們和許多幹部、戰士圍攏到他的身邊。
“劉團長他們過去多久了?”梁波問三營營長王鼎道。
“下去十來裡了!半個多鐘頭!”王鼎回答說。
“梁波歇坐在岸邊的地上。
“木排一趟可以過幾個人?”梁波用手巾擦著手,問道。
“大的兩個班,小的十五六個人。”坐在他身邊的王鼎回答道。
“一個沒淹死?”
“沒有!”
“木排是現搞的?”
“有兩個是老百姓原來有的,有幾個是我們剛搞的!”
說著,不遠的地方,一群人正推著一個新做成的大木排下水,“杭唷杭唷”地喊著號子。
“那是這裡的民兵!”王鼎指著推木排的人群說。
“這裡的民兵不錯呀!”
“區長姓耿,大高漢子,會打仗。區委書記是女同志。”
“姓什麼?”
王鼎答不出,問教導員李泊,李泊也不知道。
“你們就是這樣!區長會打仗,就知道姓耿!區委書記是女的,不會打仗,就名不知姓不曉!是輕視婦女喲!”梁波帶笑地批評著說。
“也會打仗,昨天還上了火線哩!”王鼎讚歎著說。
“啊?去請她來!這幾個木排夠用?兩萬多人馬,靠這幾個木排,過三天三夜也過不完!請他們再跟我們多搞幾個!”
梁波驚奇了一下,命令道。
王鼎站起身來,向四周一瞥,見到華靜站在那棵老樹下面,指著她對擠在身邊的李全說:“小鬼,你去請那個女同志來!”
“就是那個背駁殼槍的?”李全望著老樹下面,問道。
“對!你說首長請她!”王鼎推擁著李全的身子說。
李全放開步子,向華靜跟前奔去。
華靜站在老樹下面人群旁邊的高處,向岸邊被圍著的梁波看望許久了,她想來看看他,還想和他談談。他來得那麼突然,象乘著一陣大風從雲端降臨下來似的。她和他分別以後,已經兩個多月,很懷念他,近幾天更加懷念得厲害。在深深的懷念裡梁波來了,她怎麼不高興得心跳呢?可是,在她走近他的時候,他卻又轉過頭去和別人談話,徑直地走向河邊,她看見他向她看了一眼,她和他的眼光已經接觸在一條線上,而他竟由於匆忙沒有認出她的面貌來。她和居民群眾看望著剛剛賓士而來的騎兵們,和居民群眾有著相同的好奇心,但又有她特有的喜悅、惶惑、羞怯等等混雜的情緒。她望了一陣,覺得心跳得越來越激烈,臉部充滿了血,連耳根子都發起熱來。由於縣委書記和她道別,談了幾句關於繼續動員做木排的問題,她才鎮靜過來,恢復她的自然形色。
她的心催促她再一次地走到梁波的身邊去,“作為一個地方工作者,也應該和軍隊的負責長官接談一下呀!”可是,梁波的身邊圍著一大群人,怎麼好挨擠進去呢?她正在猶疑,一個年輕的小戰士向她的面前大步奔來,她猛然一驚,身子向後退了一步,朝旁邊移讓一下,這個年輕的小戰士卻直闖到她的跟前,氣吁吁地大聲叫喊道:“同志!我們首長請你!”
華靜的身子搖晃了一下,臉又紅了。為著鎮靜自己,便隨口問道:“首長?”
“我們軍部的首長!”李全大聲地回答說。
應話的時候,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移動起來,她跟著李全向河邊急促地走著,李全走得很快,她也走得很快,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感激動在她的心裡,使她的腳步輕捷卻又有些零亂。
到了梁波面前,驚喜過分的梁波也慌亂了手腳,一面連忙地站起身子向她伸出手來,一面大笑著說:“是你呀!小華!”
梁波的熱情洋溢的儀態、笑聲和親切的語言,使她忘了周圍站滿著不相識的幹部和戰士。她的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機靈敏銳的眼光投射在他的精神煥發的臉上。
她也情不自禁地笑了,亮起她那發音清亮而又柔和的嗓子,似乎有點急迫地說:“想不到是你!身體好嗎?”
“身體總是好的,你呢?什麼時候到了這裡?”他笑哈哈地說,在她的身上打量著。
“我也好!來了半個月了。”她微笑著說。
人這麼多,幾十對眼睛望著她,談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