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我們現在沒工夫管這些。時間,會讓他們冷靜的。”
“沈默哥哥,爸爸死了,曾阿姨也死了。你,怕不怕?”曾平教授的突然死亡讓夏曉薇感到恐懼,她從來沒想過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生死只是一線相隔。如果說爸爸的遇害讓她悲傷讓她憤怒,那麼,曾平的猝死卻讓她感到了透徹骨髓的寒冷和茫然。
“怕,怎麼不怕?!但是,當你看到你的親人,你所熟悉的人,一個一個莫名其妙離開了人世,那種痛,會讓你忘記了什麼是害怕。”
夏曉薇將自己的手放到沈默的掌心。
沈默看了看夏曉薇:“曉薇,你害怕嗎?”
夏曉薇的眼睛迎著沈默的目光:“有你,我就都不怕!”
沈默從夏曉薇的眼睛裡似乎看到了什麼,他不敢再與她對視,有一點慌亂地將目光投向別處。
“幹什麼的?不能進。”聲音從安檢入口處傳過來。人群一陣喧嚷。
“會不會是他們追來了?”夏曉薇警覺地站起來。
沈默拉著夏曉薇的手,兩人先躲在某個拐角處,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柳墩兒!”夏曉薇叫出聲。
沈默循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柳墩兒!看樣子,柳墩兒是想硬闖安檢入口。被兩個保安擋住了。柳墩兒卻不管不顧,依然硬闖。兩個保安上前試圖制服柳墩兒。這時,一個老頭兒走上前,連忙對保安說:“別動手,別動手。他是我侄兒,腦子有病。車票在這兒,兩張。”老頭兒一邊說一邊遞上車票,同時,識趣地將背上的一隻口袋放到安檢傳輸帶上。保安看過車票之後,對老頭兒說:“看好他,別讓他闖禍!”老頭兒朝保安點頭哈腰,連聲稱是。
沈默心想,這老頭兒是誰呢?柳墩兒家不是沒人了嗎?怎麼又冒出一個叔叔?而且,老頭兒的口音不是本地人,說話有些吐字不清。看打扮,也不像是城裡人。
“你不覺得這老頭兒很奇怪?”夏曉薇悄悄地問沈默。
此時,大廳裡響起站務員的聲音:“乘坐1625次列車的旅客排隊檢票了!乘坐1625次列車的旅客排隊檢票了!”
人們爭先恐後地湧向檢票口。
“排好隊,排好隊!”女檢票員在維持秩序。
沈默和夏曉薇有意站在隊伍的後面。他們看到柳墩兒和那個老頭兒也排在隊伍裡。沈默心裡不停地打鼓,怎麼會這麼巧?夏曉薇的手緊緊地握住沈默的手。
兩個人上了車,他們的座位在15號車廂,找到座位後。沈默悄悄地對夏曉薇說:“看來,我們這趟車要睜著眼睡覺了。”
火車上一片昏暗,因為是深夜,車廂裡有幾盞小燈發出微弱的光。那老頭依然帶著柳墩兒在車廂裡來回走動著,試圖找到空位置坐下。顯然,他們很不招人待見。人們看到柳墩兒的樣子,紛紛露出驚恐而且嫌棄的神情。本來車廂裡的旅客並沒有滿員,幾個空位旁邊的旅客看到他們,紛紛嚷道:“有人了,有人了!”誰都不願意讓他們坐在自己身邊。老者無奈,只好帶著柳墩兒走到兩車廂之間的連線處的狹小空間。此處緊鄰著廁所,左側放著一個大大的垃圾桶,老頭兒把口袋放在隔間右側的地板上,自己坐在口袋上面。就讓柳墩兒蹲在旁邊兒。
沈默和夏曉薇的座位離老頭兒蹲的地方很近。
火車行駛了二十分鐘之後,沈默小聲說:“我過去看看,你別動。”
夏曉薇點點頭,沒有說話。
沈默起身,走到老頭身邊,看到柳墩兒曲蜷的身子蹲在過道旁。沈默故意撞了柳墩兒一下,裝作一個趔趄幾乎摔倒在地的樣子,雙手扶在過道的隔牆上。然後慢慢站穩,佯裝打量著柳墩兒,故意發怒:“你怎麼搞的?沒看到擋著道兒啦!”同時,抬腳作欲踢狀。
旁邊的老頭兒連忙對沈默說:“大哥別發火,我這侄兒腦子有病。您別和個傻子一般見識!”
沈默看著老頭兒,看樣子老頭兒有六十多歲,背微駝,面色黎黑,褶子多得像是核桃紋,瘦長臉,眉梢有幾根長長的白眉毛特別顯眼,眼球混濁無光。“他是你侄兒?”沈默問那老頭兒。
“說侄兒順口。其實,他是我表姐的孩子,我是他表舅。我表姐是個苦命人,表姐夫死得早,表姐一個人拉扯這麼個傻兒子。前不久,我表姐也死了。表姐沒有兄弟姐妹,我算是她最近的人了。她臨死前給我來了信,把一輩子辛辛苦苦掙的幾個錢寄給我,託我幫她照顧這個傻子。唉,都怪我來得太晚了,臨死都沒能和表姐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