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半捂住嘴,作羞憤狀,終於能開口嚷嚷了:“你到底要幹嘛?我說的清清楚楚的,我們已經分手了!”
“下班路上攔截她,家門口堵著她,電話不接,就改寫信,你丫還真古典,平時也就算了,今天還鬧到這兒來,還一上來就要抱,就算你以為現在不是法制社會,也得看看她旁邊站著誰啊,哥們,您當我瞎啊?”
他氣喘入牛,目光驚恐,想說什麼又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來。
旁邊圍觀群眾們竊竊私語著:“什麼情況?”“……這傻逼男的,追前女友追到這兒來了,還一上來就亂摸亂抱。”
他指著我,手指上下亂抖,張開嘴想說什麼。
但王小賤一掌把他的手開啟,“指指指,指他媽什麼指!大學老師沒教會你尊重公民隱私,小學老師還沒教過你要講文明講禮貌?小仙兒跟你分手是因為什麼,你自己心裡還沒數麼?別逼小仙說出來你的那點兒破事兒,小仙兒這輩子是籤終身制合同籤給你了還是怎麼著?一輩子只能為你丫這個人民服務了?”
他面色紫紅,那顏色和我嘴裡的牙倒是很搭配,我沒法兒說話,只好在表情上盡我所能配合王小賤,扮出一副驚恐萬分外加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來。
王小賤雙手插在褲兜裡,接著氣定神閒的說,“還一上來就氣勢洶洶的威脅我,幹嘛,搶婚啊?您記錯時間了吧?別人婚禮上你這麼鬧,你打電話回家問問你爸,這麼幹合適麼?”
在周圍張著嘴看的不亦樂乎的同學們,終於不再默默觀戰,紛紛圍了上來,有過來勸王小賤息怒的,有過來幫我壓驚的,更多的人是站在他旁邊語重心長的勸他識點兒大體。
就在我們這一片區域亂成一團戰火瀰漫時,《婚禮進行曲》響了起來。
有人嚷嚷,“有本事今天就把姑娘追回來一起把婚禮辦了,沒這本事就改天再鬧,這種事兒還非得湊熱鬧。”
音樂聲漸漸大了起來,大家紛紛散開,重新坐回座位上,等待新人出場。
王小賤緊緊摟住我肩膀,“咱們也回去,別害怕,有我呢。”
我們轉身走回座位,把倉皇憤恨的他一個人,留在了指指點點的包圍圈裡。
王小賤趁大家不注意,長出一口氣,然後在我耳旁說,“HI麼?”
我猛烈點頭。
“笑一個。”
我擋住嘴,只衝著他,露齒一笑,紅光一閃。
王小賤滿臉享受的表情,“值了!”
我偷偷問他,“要是他今天是和女朋友一起來的,你丫這招根本行不通啊。”
王小賤看看我,露出一個邪惡的笑,“你覺得我是那種只帶著一套計劃闖江湖的人麼?”
婚禮開始了,我也有點兒驚魂未定,眼神放空的看著舞臺上穿著婚紗一臉甜蜜笑意的同學。
王小賤這麼一鬧,我從一個慘遭拋棄的倒黴蛋,搖身一變成了心狠手辣的負心人。但是毫無疑問,我更喜歡我這個新身份。
因為我知道,隨著時間的一天一天過去,我對他的未盡的眷戀,總有宣告結束的那一天,在接下來的日子,我會更糾結的是:憑什麼轉身先說再見的那個人是你?
王小賤就此了卻了我一個後患。
臺上開始播同學兩口子從相遇到相戀的短片,矯情的畫外音和煽情的小音樂,把臺下的人看的聲色動容,隔著人群,我看著他的背影一動不動,和從前一樣,微微駝背,髮尾好笑的捲成一團。
這時,人群中如坐針氈的他,偷偷起身,準備離開了。
他轉過身,又一次看到了人群中的我,我衝他笑了笑,就像王小賤要求的一樣,又溫柔又內斂又風騷。
他也用力的看了我一眼,眼神同樣不含雜質,滿滿當當的,全是恨。
這就對了,不用對我覺得抱歉,不用想到我的時候心裡一軟:“哎呀我曾經是多麼無情的傷害過她。”每次一想到這段感情留給你的尾巴居然這麼溫軟這麼多愁善感,我就會覺得臉上被實實在在的狠抽了一記耳光。我不稀罕你的抱歉,我不稀罕你說你對我很虧欠,我要的就是這樣的對等關係,一段感情裡,我們實實在在的愛過對方,到結尾時,也實實在在的恨上了對方,你不仁我不義,我要你知道,我們始終勢均力敵。
漸漸的,我聽不清司儀在說什麼了,臺上的同學困頓的傻笑著,她身邊還帶著嬰兒肥的新郎也是也是面目模糊,環繞在我四周的,是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玻璃碰撞聲,假笑聲,還有一股潮呼呼的夾雜煙味兒的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