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口氣,跟著向前走去。那少女已不再唱歌。桃紅馬在山道間緩緩而行,鶴雲在後面不緊不慢地跟著。一路上除了四野衰敗悽切地蟬聲就只有桃紅馬清脆的馬鈴聲。鶴雲幾次想問問那少女這落梅山莊到底還有多遠,但想起她冰冷的眼神和傲兀的神情,心中又有幾分氣惱,便只在後面默默跟著。
其時天色已暗了下來,遠處天際那幾抹晚霞被西風撕扯得如同幾條細長的紅綢,零落地掛在青灰色的山嵐上。兩旁重重疊疊的樹影已由蒼碧變得黑沉沉的了。潑刺刺一聲,一隻不知名的山鳥陡然飛了出來。那少女忽然啊的一聲驚叫,猛然勒住了馬。鶴雲聽她聲音驚駭無比,以為她遇到了什麼山間惡獸,急忙快步趕了過去。
走到近前,他也不禁吃了一驚。只見桃紅馬前的一棵松樹上竟倒掛著一具死屍。那是個一身紅衣的漢子,喉頭處一道傷痕觸目驚心。鶴雲抬起頭來,更是大吃一驚。只見眼前方圓兩丈餘的幾棵松樹上悠悠盪盪地倒掛著七八具死屍,每具死屍均是一身紅衣。他心中一動,脫口道:“這……這些人是清風寨的!”那少女道:“什麼清風寨,你認得他們麼?”聲音清脆婉轉,頗為動聽。
鶴雲默然搖頭,心中卻想這回你可終於開口說話了。他忽然咦了一聲,道:“這裡有字。”藉著淺淡的餘輝,只見一棵剝了皮的樹上歪歪扭扭地刻著幾行字:“前行無路,速速回頭,若敢不從,青蚨索命。”剎那間他心中滿是疑惑:“這些紅衣漢子分明是黃昏時分遇見的那些人。他們也是要去那九溪十八澗的,怎麼突然之間全都被人殺死?這青蚨索命又指的什麼?”他扭過頭問那少女道:“從這裡去落梅山莊雲棲崗的路只此一條麼?”沉沉的暮色中那少女點了點頭,忽然輕輕地問道:“你……去那落梅山莊的雲棲崗做什麼?”她雖然上同鶴雲說話,臉卻仍是向著前方。
鶴雲聽她同自己說話,心中突有幾分莫名的喜悅,便道:“我的一個朋友被仇家追殺,去了那裡。我趕去雲棲崗,也不知道能不能尋到他。”說到這裡,想起劉元吉生死未卜,心中又惴惴不安起來,問道:“姑娘,你也要去那裡麼?只是從此向前,只怕步步兇險,你若是沒有什麼要緊事,還是不要向前走了。”少女哼了一聲,道:“我正是有要緊事才去落梅山莊。你去尋一個朋友,我去,卻是要尋一個仇人。”說著催馬便行。鶴雲聽得她嬌柔低緩的語氣中滿蘊殺氣,心中便是一驚。他愣了一愣,也快步跟了過去。
這時天邊的紅霞已被晚風撕扯得細弱遊絲了,四周聳立在黑暗中的林木峰巒便多了幾分陰森。出了那松樹林,又行得片刻,桃紅馬忽然打個響鼻,停了步子。鶴雲凝神向前望去,只見丈外的空地上靜靜立著三個黃衫人。這三人一老兩少,那老者五十來歲,生得乾枯瘦小,坐在一方青石上,冷森森的一言不發。另兩個漢子卻晃了晃手中的長劍,喝道:“好大的狗膽,活得不耐煩了麼?這條路已被咱們青蚨幫封死,三月之內不得在此行走。你們若是顧念自己小命,就快快滾吧。”那少女哼了一聲,端坐在馬上凜然不語。鶴雲卻想:“原來他們是青蚨幫的,這青蚨幫橫行江湖,手段毒辣,那些清風寨的必是他們殺的。”想起那幾個紅衣漢子死的慘狀,心裡突突地便跳作一團。他硬著頭皮道:“此言差矣,這大路朝天,憑什麼不讓旁人走,幾位未免有些……霸道了罷。”兩個黃衫漢子聽了這話對望了一眼,突然一起哈哈大笑,道:“瞧見前面林子裡吊著的幾個死鬼了麼?清風寨那幾個小蟊賊不知天高地厚,咱們青蚨幫看中的東西,直娘賊的他們也想來分一杯羹。你們快滾,遲得半步也要給吊在這裡。”鶴雲聽得他說的“青蚨幫看中的東西”時,心中一動。
這時那老者忽然嘶聲道:“臭小子快滾,這個妞麼,卻要留下。人道江南多美女,老子倒要瞧瞧這個妞生得什麼模樣。若是標緻的,便留下來陪老子倆仨月。”那少女身子霍的抖了抖,顫聲道:“你……你胡說什麼?”鶴雲見她一幅弱不禁風的樣子,心中憐惜之情大生,暗想:“這些青蚨幫的人心狠手辣,這少女若是落在他們手中那是不堪設想,我……我好歹要護得她周全。”只見一個黃衫漢子獰笑著走近,道:“不錯不錯,咱們讓幫主派了這個苦差事,實在是寂寞得緊,喔,這小妞的身段著實不錯……”鶴雲一咬牙,橫身擋在那少女馬前,道:“喂,喂,你們這麼做,可……有些不是好漢的行徑。”他一時實在想不起和這些兇蠻之徒說什麼是好,驚懼之下,聲音不禁顫了。
哪知黃衫漢子喝道:“賊小子羅嗦什麼,當真活得不耐煩了。”驀地青光閃動,兩柄長劍如驚蛇出草,直刺向鶴雲兩肋。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