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於天河:“你看人於大夫,留過洋的人,來咱家隨便吃隨便睡,多隨和。你再瞅瞅你,再在帝都呆兩天怕是連我這個爹都看不上了!”
“爸你咋跟老孃們似的,嘰嘰喳喳一肚子抱怨,我說啥了?我不就讓你給爐子裡少添點兒煤嗎……你是不是被我媽給同化了!”
“嘿你這個小犢子,敢跟老子叫板了?”
於天河也是怕了他們父子倆的尬聊了,連忙打岔:“爸,您以後叫我於天河就可以了,或者叫天河也行。”
“嘿嘿,我就是不好意思,我活了六十年還沒見過活的博士呢。”焦老屁撓頭笑,又想起自己女兒,“月然不算。”
“我姐咋能不算呢,爸你可不能重男輕女……”
“滾犢子!瞅你媽那陣勢誰敢重男輕女?我怕不是活膩了?”
“你知道就好……”
焦老屁說歸說,晚上還是把炕燒得溫了些,讓兒子兒媳睡了個好覺。
假期第三天是正日子,大清早起來焦老屁就喊焦磊和於天河去祠堂裡拜祖先。於天河穿好衣服覺得不對:“我為什麼要去你家祠堂拜祖先?我又不是入了你家門了。”
焦磊拉著他的手來回晃:“你就去去唄,不然我們家族譜上我媳婦兒那一欄一直空著咋辦?沒老婆的男人屬於鰥夫,死了都得埋在祖墳最邊邊上……”
“你才幾歲啊就考慮這些?”於天河扶額。
焦磊整個人都晃起來了:“求求你了行不?以後你說啥我都聽你的,你說幾次就幾次!”
於天河臉紅了,甩開他的手生氣,隔了片刻又自己好了:“你自己說的哦,記著哦。”
“那必須!”
於是焦家店迎來了劃時代的大事件——老焦家第一個男媳婦兒拜祠堂了!
於天河乖乖跟著焦磊上香、燒黃紙,給老祖宗磕頭。族長焦貴仁唸了一遍“白頭偕老、相夫教子、開枝散葉”之類的祖訓,自己都覺得扯淡,匆匆結束儀式,把於天河的名字用毛筆寫在了焦磊旁邊。
禮成,吃飯!
焦老屁家院子裡搭了大棚壘了灶,全村人熙熙攘攘坐了幾十桌。馬秋蓮臭顯擺請了城裡最火的二人轉劇團,熱熱鬧鬧地在臨時搭的舞臺上唱《王二姐思夫》,反串的男版王二姐唱得那叫一個銷魂,不時惹得觀眾鬨堂大笑。
焦磊帶著於天河一桌桌敬酒,有些年輕後生喝大了,也敢起鬨於天河了。於天河抹不開面子,只好喝了幾盅。
一圈下來倆人都喝大了,焦磊怕於天河發酒瘋鬧事兒,抓著他的手不敢放,央求姐姐給他燒一碗醒酒湯。於天河本人倒是看著還好,除了眼睛有點發直,整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那兒不吭聲。
臺上傳統曲目演完了,開始演擦邊兒的葷段子——《潘金蓮洗澡》,焦磊跟了於天河以後整天聽嚴肅音樂,好久沒看這麼三俗的表演了,不禁看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把手給撒開了。
等焦月然端著醒酒湯過來,倆人都傻眼了:“於天河呢?”
大喜的日子把媳婦兒丟了,焦磊嚇得酒都醒了,倒不是怕於天河受人欺負,主要是怕他發瘋欺負別人!
焦磊不敢聲張,暗中叫了幾個親近的堂兄弟出去分頭找,自己也偷偷了溜出去,在這兩天帶於天河去過的地方來回喊他的名字。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焦磊都要絕望了,甚至懷疑於天河喝大了拋下自己走了,趕緊開啟滴滴換他的賬號上去查行程,發現這兩天他沒叫車才放了點兒心。
“磊子哥,磊子哥!人找著了!”一個堂弟風一般跑了過來,一邊跑一邊喊。
焦磊心頭一喜:“在哪兒呢?”
“聽人說在馬亦屯村口的馬大忽悠家呢!”堂弟跑得氣喘吁吁,“你快去瞅瞅吧,據說馬亦屯小半個村的人都在那兒圍觀呢!”
圍觀?焦磊頭皮一炸,第一反應是於天河難不成跳脫衣舞了?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就喝了二兩不到,應該還不至於失心瘋成那樣!緊趕慢趕跑回家,開著阿斯頓馬丁飛車去隔壁村子接老婆。
馬亦屯和焦家店就隔著三里地,是馬秋蓮孃家村子,焦磊輕車熟路進了村,遠遠就看見馬大忽悠家籬笆院外面圍了二三十個人。
馬大忽悠是遠近聞名的養豬大戶,在南邊山根下面開著養豬場,專門養谷飼生態豬,據說貴得不得了。焦磊糟心得不行,跳下車分開眾人擠進去,一看那場面立刻傻眼了——
於天河穿著皮圍裙,叼著煙,握著殺豬刀正在幫馬大忽悠殺豬,一邊殺還一邊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