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散髮的人影,雙手一攏,束起了頭髮得意地大笑道:“展夢白,你此刻落人這藏龍口,煉魂潭中,插翅也飛不出來了!”
悽淡的雲霧中,只見他滿面俱是得意的笑容介面笑道:“你展夢白縱有通天本領,只要我略施小計,便也□首難尋!普天之下,又有誰知道你展夢白是死在我楊璇手上?只怕還有人當你憑空失蹤了吧?”
他,正是楊璇!
原來這刀背一般的山脊上,竟有兩丈方圓一處山口。
此山終日雲霧迷漫,這山口便像惡龍山口,仰天而張,靜等著別人自殺入口,是以名為‘藏龍口’!
山口深達數百丈,四壁寸草不生,最下面乃是一面寒潭,潭水其寒澈骨,水中衍生著蛇蟲!
無論武功多高之人,落人潭水中時,縱能不死,但不出片刻,也要被潭水活活凍死,或是被毒蛇咬死。
而展夢白此刻便落人這兇絕險絕的‘煉魂潭’中!
他頭腦一陣暈眩,立刻被冰冷的潭水凍醒。
驚惶之中,求生的慾望立刻湧生,所幸他自太湖覆舟之後,已略知水性,當下穩住了心神,不使自己沉入潭底。
但在這死一般的靜寂與黑暗之中,他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這情況距離死亡已在咫尺之間。
這渾身是膽的強傲少年,平生第一次瞭解到恐懼的滋味——那彷佛是一種深入骨髓的寒冷,冷得你心房都要停止跳動。
他慢慢向一旁移跡,終於觸著了石壁,只覺壁上的蘚苔,厚達寸餘,便是神仙也難駐足。
潭水的寒冷,他還可以抵抗,但那種由絕望和恐懼生出的寒冷,卻使得他再也不能忍受。
此刻他甚至寧願以生命來換取一些溫暖與光亮。
他沿著山壁,一寸寸移動著,無比的寂靜中,他似乎聽到水中有蛇蟲在滑動的聲音。
但奇怪的是,竟沒有一條蛇,一隻蟲咬到他身上,似乎只要他移動到那裡,蛇蟲便遠遠避了開去。
這些都是令人難以置信的奇蹟,然而奇蹟卻發生在他身上,是什麼理由,他也無法解釋!
突然,他觸手之處,竟駭然摸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那竟然彷佛是人類的軀體,彷佛還穿著衣裳。
他大驚之下,如觸火焰,閃電般縮回了手掌,閉起眼睛,又張開,凝目望去,依稀只見一段灰白的影子,凌空懸在水中,左右兩旁,各各伸出段灰白的翅膀,動也不動地虛懸在那裡,彷佛是地獄中的幽靈。又彷佛是鬼域中的□鷹,在靜等著啄食蒙難者的□體。
這絕非是他看花了眼,只因他觸手之處,的的確確是柔軟而帶著一絲溫軟,的的確確是有生命的東西。
他抑制著心中的驚怖,再次探出手去……
那知他方自探出手掌,那段灰白的鬼影竟駭然說出了人類的聲音,嘶聲道:“有人來了麼?”
剎那之間,展夢白全身血液彷佛都已凝固,他急地縮回了手掌,氈聲道:“你……你是……什麼人?”
那灰白的影子竟似比他還要吃驚,黯啞著聲音道:“你是什麼人?你是站在水裡和我說話麼?”
展夢白道:“不……不錯。”
那灰白的影子靜默了許久,像是在用盡目力打量著展夢白,但他終於只是失望地嘆息一聲,道:“你落下多久了?”
展夢白道:“頗有不少時候……”
那灰白的影子突然口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這難道是我做夢麼?煉魂潭中,居然也有人能活著。”
展夢白道:“你難道不是活人麼?”
那灰白的影子咯咯慘笑道:“我是死是活,等到天明有些微光時,你便可以看得到了。”
淒厲的笑聲,帶著種不可描述的悲□恐怖之意,那簡直不似發自人類,而像是鬼魂的嘲笑。
展夢白忍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噤。
只聽那影子又道。‘煉魂潭水寒澈骨,活人下來,不到盞茶工夫,便要被凍僵,你為什麼能活到現在?’展夢白自己也吃一驚,道:“這潭水寒性當真有如此重麼?我怎能活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那影子嘶聲道:“奇蹟!這莫非是奇蹟……”
展夢白心念轉處,突地恍然道:“只怕是因為我曾服下火陽丸,又曾習過六陽掌,是以……”
那影子截口嘆道:“這就是了,你既曾服過至陽之藥,又曾練過至陽之功,自然可以抗得過潭水的寒氣。”
語聲微頓,又道:“只怕你身上還懷有雄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