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露你心跡,惹人念掛。”
無情的手在他手掌中動了動,鐵手的手,卻是絲毫不放鬆的又合緊了些,“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不知道。但今天,你的笛聲很動聽。”
無情曬笑,“你什麼時候學會神棍的口氣了?”他冷冰冰的說,眉睫一抬,袖一揚,鐵手便覺得手上傳來一陣刺痛,不由得鬆了鬆手,無情抽回他的手,收起指縫間不知何時冒出來的銀針。
鐵手手扶在輪椅上,靜靜的仰頭看著無情半垂的長睫。
片刻,無情抬眼看他,一雙銳利而寧定比美麗女子秋水明眸還要好看的眼睛;縱在黝黑中,也閃著黑光。
“是不是我告訴你我心裡在想什麼,你就信?”無情道。
鐵手道,“我若看出你存心要騙我,我也不會信的。”
無情點頭,道,“二十年前,穆王因眼疾被廢,先帝改立了端王為儲君,但穆王為儲多年,先帝於心不忍,另擬了一道密詔。”他慢慢說著,“改立端王之日,太后將穆王家眷接到宮中,以祖孫天倫的理由讓人將穆王未足歲的獨子抱進內宮,給那孩子換了一雙鞋。鞋內夾層中,便有先帝的密詔:端王登基之後,須立穆王世子為儲君。”
鐵手道,“容隱去找世叔要過什麼小鞋詔,說的應該就是這密詔了。”
無情道,“先帝以為這密詔給得神不足鬼不覺,宮牆之內,到處是人耳目,又怎會瞞得過那些通天之人。穆王一家人還沒出宮,便已走漏了風聲,引來政敵的大幫死士、殺手,闖入禁宮之中,大肆搜殺,穆王情急之下,將獨子交給親信的繡女,也就是江湖人稱玉女穿梭的甄秀衣,讓她帶著世子出宮。”
“甄秀衣……?那不就是師兄你的……”鐵手雖然心裡有些底,但還是驚道。
無情笑了。
“甄秀衣遇上了時任禁宮點檢的成亭田。然後帶著世子掛冠離職,結為夫妻。六年之間,改名盛鼎天,大隱於江湖。”無情平靜得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直到十三兇徒殺進盛家莊,殺光盛家上下二十幾口前,那個孩子過得還是無憂無慮的。他是盛家獨子,得尊長百般呵護,千番寵愛,雖父嚴母慈,也從不大聲對他說話,日間只由得他四處亂跑,嘻笑耍鬧……”無情的手放在膝蓋上,手指輕輕在他已經很久沒有知覺的腿上劃了劃。
鐵手又握住了他的手,無情冰冷的手指在他掌中輕縮了一下,沒抽出去,也就作罷。
“皇上是否記得當年的鏤金桃花——指的可是盛夫人甄秀衣的繡技?”鐵手輕聲問。
無情點點頭,“端王登基親政二十年,如今已崩,而穆王未薨,於是有人就記起了那小鞋詔,想起了當年的甄秀衣,還有那孩子鞋底的立儲詔……”
鐵手心頭一驚,大宋幼君剛立,正是當年端王、如今駕崩先帝的親子,若小鞋詔屬實,那——他怔怔的看著無情,仍然是比月色還冷,比雪還寒的蒼白臉色,漂亮、優雅如月,就似一團氣質。
無情是穆王的獨子,是小鞋詔中欽定的儲君,是端王后理應繼承大統之人。如今的幼君,反而是明不正言不順的!
鐵手不願相信,但這些時日來發生的事,由不得他不信。他分不清究竟誰才是君,誰才是賊,到底這個皇位該屬於誰,又為什麼要屬於他!
無情笑,明瞭的眼睛瞅著鐵手,“你的心亂了。”
他不費勁的掙脫開鐵手的手,輕輕一撥機括,輪椅就向後退了幾步。
風吹過,無情白色的衣袂翩飛搖碎了滿枝繁花影,衣勝雪,月如練。
一丈之間,卻是千里之外。
心頭之人,儼若九五之尊。
鐵手呆在原地,無詞以對。
無情伸手接過風中飄落的一瓣桃花,月光下,花瓣粉粉泛著水紅。他隨手就將花瓣抿入口中,花瓣味苦,卻又沁著香。
“我的身世水落石出,終可以尋回我應有的一切,師弟,你不替我高興嗎?”無情和氣的問道。
“不、不……”鐵手連忙分辯道,“我自然是替你高興的。”他停了停,又說道,“師兄你能尋到至親……身份如此尊貴……不能在一起……”他有點語無倫次,本來在這個“小大師兄”面前就易結舌,如今更甚。甩甩頭,他望著他,心裡的千言萬語只縮成一句,“師兄,你要離開神捕府嗎?”
無情一嚼嘴裡的花瓣,苦味更濃,“嗯。我要離開神捕府,在穆王府認祖歸宗,然後,詔告天下,取回我應得的一切。”
“應得的一切……”鐵手喃喃的說,“也對,你有先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