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驅殼,卻不再是熟悉的靈魂。
她熟悉的臉上,卻再也沒有他熟悉的樣子。
他的路渺,不見了。
這樣的認知像一雙利手,生生地將他的心臟撕裂出一道血口,血淋淋的,疼痛難忍。
“呆渺。”
他放軟了嗓音喊她暱稱,不願相信眼前事實。
可是依然什麼也沒有,她也沒有再像往常那樣,睜著茫然的眼眸,愣愣看他,以著她特有的軟糯嗓音問他,“怎麼了?”
她眼睛的訕笑在加深,嘴角的鄙夷毫不遮掩。
“真想不到,你會看上那個廢物。”她輕笑,“除了拖累人,一無是處,那個廢物根本連活著的價值都沒有。”
“有什麼好值得存在的?”她問,傾身看他,“說起來,要不是我,你早沒命了,還有那條蠢狗。”
喬澤眸色一斂,一下想到了第一次見面便對路渺異常熱情的路寶。
當初為了找出高遠位置,他向劉副借了路寶參與搜尋,爆炸時路寶沒在身邊,但據劉副說,他們能順利趕在黃常的人到達之前找到他,多虧了路寶帶路。
“爆炸那天,你在現場?”喬澤問,強逼接受她不是路渺的事實,逼自己把注意力放回到工作上。
他的冷靜讓她訕笑又深了幾分:“發現我不是她,不難過了嗎?”
又問他:“你怎麼知道我在現場?”
喬澤:“我和那條蠢狗同時出現,能讓你救我又沒任何記憶的,只有那一次。”
“不過我比較好奇,你為什麼會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他問。
“擋路了唄。”她說,“順腳踢開了,沒想到裡面還有一處炸彈沒炸,那條蠢狗還以為我要對你怎樣,撲上來撕我,為了活命,只好拽著它撲向你,然後炸彈炸了,你和他沒被炸成肉醬。”
“雖然是誤打誤撞,那也是你和它的救命恩人。”
她的話解決了他的疑慮,路寶沒有人類那麼強的分辨能力,她救了他和它,它單純對她表示感激。
從影片來看,她在他昏迷時在他耳邊說了話,然後有人叫了她一聲“霍總”,或許就是“霍總”兩個字觸動了他潛意識,他一直汲汲尋找的就是“霍總”這個人,即使在昏迷中,這兩個字對他潛意識造成的衝擊還是在的,這或許就解釋了他主治醫生的那段能聽到她聲音的猜測,假如猜測正確的話。
難怪他第一次見到路渺,會直覺她有問題。
或許在那時,他潛意識裡便已認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霍總”。
只是他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愛上她。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劃過時,喬澤又很快否定了,他愛上的是路渺,是那個善良執拗,傻得讓他心疼的路渺,不是眼前的人。
可看著眼前的這張臉,胸口被慌亂的情緒充斥。
他不知道,他的路渺還會不會回來。
他迫切地想要見到她,瘋了地想要把她找回來,眼前的她卻已不再搭理他,轉身想出門。
喬澤在她開門前攔住了她,她反身給他一個旋踢,腳下生風,動作又疾又狠,在她是路渺時,她所有不可能的敏捷狠辣都在她身上顯現。
或許早在她被遺棄的五歲時,她的體內早已分裂出了另一個路渺,一個和她本性截然相反的路渺。
從小的被嫌棄和遺棄,她潛意識裡或許已經開始在深深地自我厭惡,她拼了命地想要自己做到最好,想要被認可被喜歡,但換來一次比一次強烈的嫌棄,甚至是最終的遺棄,這讓她的自我厭惡達到了頂點,五歲的她沒有人喜歡也沒人引導,只能透過這種人格分裂的方式,以另一個與本性截然相反的強大人格,躲在自己的世界裡,逃避所有外界的傷害。
只是更多時候,她本質上的善良壓制住了這一重人格,她只能以遊離的方式存在於她的體內,在她遭遇重創,本體精神最為脆弱時才得以反客為主,比如她差點被任雨強.暴那次,比如這一次,她對路小成的的內疚。
喬澤終於明白,為什麼徐迦芊會說,路渺是瘋子。
那時的她絕望無助到極點,只能藉由體內另一足夠強大的人格自救。
難怪她對那一段的記憶是空白的,她根本不知道,她的體內還藏著另一個人。
喬澤無法想象,如果路渺知道她體內還藏著另一重人格,而且這一重人格或許正主導著這一個組織嚴密的販/毒網路,她會怎樣的崩潰,那幾乎完全摧毀了她整個人生。
可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