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叫啞婆子進來。
寶生還是耷拉著腦袋,挽著包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連曜嘆口氣,走過去想接下包裹。偏頭猛然間,寶生跳將起來,抱著連曜胳膊,衝著他耳朵根狠狠咬下去不肯鬆口。
連曜頓時愣住,吃痛間被寶生抓緊了胳膊,想甩開又生生忍住,想扯開又無從下手。兩人相近,寶生的碎髮埋在頸窩裡,透著一股子汗味,連曜被逗得心中癢癢,心生一計,反而緊緊摟住寶生,不管不顧就深深親吻下去,唇齒與懷中的人糾纏。
寶生本來滿腔憤恨厭惡,卻不料連曜緊貼過來,雙唇肆虐吻上自己眼睛,驚嚇之下,鬆了口想推開了連曜。連曜竟有些沉醉耳畔掠過的墨色生豔的髮辮,眼神緩緩無意識地掃過白皙的頸,那一抹玉色,浸潤在光影中,藏了少女的味道,馥饒,撩了人心。
寶生沒想到被連曜擁得更近了些,整個人貼上來。加上連曜身量高大,寶生被他環繞抱住無法逃脫,只覺呼吸喘息間傳來一陣強烈男子氣息,心中驚恐不堪,慌亂間生生揚起了手就打過去。
只聽得啪的一聲脆響,連曜眼角的疤痕被打的通紅。連曜愣了愣,寶生得空跳了出去數丈遠,隔著桌子咬著牙罵道:“你混賬!”連曜摸摸自己帶血的耳垂,冷冷道:“我混賬,你就不混賬!”
寶生啐道:“你嫁禍我家人,你混賬!連累我父親下獄。混賬!你,你,數次欺負我,你混賬!”罵著就撿起茶几上的杯子狠狠擲過去。
連曜偏了頭,杯子擦著頭髮歪過去,脆脆碎在地上。連曜看了一眼地上的瓷渣,似乎被激惹,頓了頓,冷冷道:“劉家為官不正只知自保,就不混賬!你父親行婦人之仁卻進虎狼之窩,就不混賬!你只會逞匹夫之勇連累家人,就不混賬!”
話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寶生猛然聽了,雖然很多都不明白,心裡極不同意,但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恨恨道:“你有理,整天讓我說些不三不四的膈應話,你有理,就容了你來欺侮我!”
連曜冷笑道:“我還就欺侮你了,怎麼樣。”說著就要上前,寶生急了,掏出佩刀,道:“我,我,你,你再上來,我,我就”說著仰頭就把鋒刃彎處對準了喉嚨。
沒想到連曜竟朗朗笑了,停了道:“韓姑娘,說你匹夫之勇還不服氣。”說著走上前從寶生手中掂奪了刀尖,竟對準自己的胸口,道:“寶刀不是對著自己的脖子,而是用對準敵人的心口。”說著竟握著刀尖咔嚓咔嚓要插入胸中去。
寶生看得心慌,刀柄就虛虛脫了手去,哐當跌在地上。連曜挑了眼睛冷冷道:“你敢將刀架在人家脖子上,就不敢刺進人心裡?說你匹夫之勇,又有何不可?”寶生心裡恍惚,沒仔細聽進這話,只是喃喃自語道:“我不會傷人,我不會傷人。”
連曜嘆了口氣,轉身出去道:“你先洗漱收拾,待會兒在用飯。”隨著門板闔上,話就落在了外面。
寶生緩緩蹲下,撿起寶刀,喃喃道:“我不會傷人。”
連曜出了小院,夏夜如水,銀河星漢耀耀於頭頂。每次回到這裡,連曜都感到莫名心安。緩緩踱步,半月來的操持勞頓稍稍暫去。信步來到下廂房,見房內有燈火,便推門進去,見李醫師正在燈下趕著燒丹配藥。
李醫師頭也不回,嘴上招呼道:“你回了。”連曜嗯了一聲,撿了張椅子靠下,道:“這些天有勞你照顧著這韓丫頭了。”李醫師不理會道:“你怎麼咳的更厲害了,之前的藥可按時服了。”連曜道:“服了,這些天忙的有些不歇氣,咳得不得力。”李醫師停了手中的活,上前搭了連曜的脈,道:“只怕那天水中救人時候被撞了肺脈,傷勢可大可小,你千萬注意。”連曜點點頭。
李醫師道:“你準備怎麼和她說?她倒是問過幾次話頭。”連曜毫不猶豫道:“實話實說。”李醫師掃了掃連曜,道:“以誠相待,也好。”連曜低頭不語。
李醫師又問:“何時啟程?”連曜有些感慨,道:“十日之後,這些天已經與鄧中寬等人交接混合,編隊集結已經完成,等手續齊妥,便要奉旨出征。”李醫師嗯了一聲,手腳不停從各處簸箕中揀出藥物稱量配伍。
半響,李醫師深嘆口氣,緩緩道:“此去艱難險阻,你可多些擔待,別像你老子爹一樣,急急忙忙的話都不給我留句整的。現在能和我嘮嘮藥理毒物的人都沒幾個了。算你一個。我兒子又是個市儈巴結之輩,我這輩子所學可算是後繼無人了。”
連曜聽得李醫師提及父親,不由得很是黯然,只是望著燈火出神。李醫師又嘮叨開:“我這些日,很是配了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