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雷響,萬物長,一進二月,驚蟄節氣也就到了。江河解凍,桃花始紅,一場春雨下過,到處都充滿了早春清新的氣息。
生機勃勃的晨光中,兩匹駿馬爭先恐後在溼潤的驛道上飛馳而過,留下點點飛濺的泥土和一聲長嘯。
夏小喬跟在馬車後面按轡徐行,有點不解的問師無語:“他怎麼這麼喜歡亂叫?”
剛剛縱馬飛馳還長嘯的正是琴痴的四徒弟師無言,他三師姐師無語挑挑眉回道:“可能小時候被大師兄和二師兄修理的不敢沒完沒了的說話,現在終於沒人管了就撒歡了吧……”
夏小喬忍俊不禁,他們踏上旅程已經四天了,她跟師無語一直落後壓陣,難免要交談幾句,所以也漸漸熟悉了起來。
師無語看起來有三十多了,喜歡穿一身深青道袍,寬寬大大的,雖是男裝,騎在馬上看著卻瀟灑風流,極是好看。
她其實樣貌算不上美,眼眸細長一線,鼻子尖尖,唇薄而平,加上師無語不愛笑,看起來就頗有幾分寡淡無情的面相。
但她實則外冷內熱、心細如髮,這一路上衣食住行,就沒有她想不到的,把幾個老人照料的十分周到不說,連夏小喬都承了她不少照顧,這樣事事順利不用操心的旅程,幾乎可以媲美與大師兄一同出行。
啊,她又想起大師兄了。這倒也怪不得夏小喬,這種無憂無慮、不緊不慢的旅程,她也只有過那一次經歷。
那時候他們是一行人從南往北走,修真界神秘的面紗在她眼前緩緩揭開,這一次他們卻是車馬粼粼,由北向南,覽盡人間春/色。
夏小喬總是會忍不住對比兩次旅程,以及同行的人,師無語像大師兄一樣照顧所有人,師無言則像三師兄一樣好動惹人嫌,但有他在,旅途絕不會寂寞。至於宣謀麼,他這個人奇特得很,奇特的方向又跟慕元廷和辛一徒不同,所以他只要開口說話,夏小喬就很難再想起修真界了。
今天他們出發後不久,師無言就窮極無聊,開始每天一次的跟宣謀賽馬,然後賽到高興處,再例行長嘯一番。
宣謀奇就奇在這裡,他看上去對除了美食之外的事情都興趣缺缺,但是別人提議要做點什麼找樂子,他又從不拒絕。比如師無言每天都要賽馬,他也不嫌無聊,始終奉陪到底;師無言一時興起要跟他和夏小喬比輕功,夏小喬假裝聽不見,宣謀卻帶著師無言繞著南陽城兜了三圈,把師無言累得氣喘吁吁的,差點沒把舌頭伸出來。
甚至於有時棋痴爺爺叫他上車下棋,他也來者不拒,每次都把棋痴爺爺贏得拍桌子怒吼才得意的下車。
真是個怪人。
六位老人一路也不寂寞。葛中和琴痴都要跟梅元化同車,但他們倆在一輛車上不到半個時辰就得吵起來。琴痴還特別氣人,吵架不用嘴,只彈琴,偏偏葛中能聽懂他的琴意,每每都因此更生氣,吵得更大聲。梅元化受不了他們吵,勸又勸不聽,就要下車去和棋痴等人坐,那兩位自然不肯,只能暫時偃旗息鼓不吵了。
另一輛車上,賀酩多半處於喝醉了昏睡狀,徐老就承擔了大部分陪棋痴下棋的重任,然而棋痴老爺爺的棋藝……,徐老這樣一個全心鑽研烹飪的老人,現跟棋痴學的下棋,竟然只用了兩天就在與棋痴的對陣中成為常勝將軍,也實在是讓人哭笑不得。棋痴又是個輸不起的老頭兒,常常要悔棋,徐老有時肯有時不肯,他們兩個便也為此時常爭執。
這不,夏小喬剛跟師無語笑過師無言,第二輛車上就又傳來了棋痴嚷嚷的聲音:“讓我一手,就一手!”
“我都讓了你三子了,你還要悔棋?不下了不下了!”這是徐老不滿的聲音。
夏小喬笑著搖頭,問師無語:“師姐姐也被棋爺爺抓去下過棋麼?”
師無語道:“沒有。我去桃園寨一般躲在竹樓裡不出去,他們沒事都不進竹樓。偶爾當面撞上,我也是板著臉目不斜視的過去,他就從來沒抓過我。二師兄和無言都被他抓過幾次。”
她說完似乎察覺話題到這裡就中斷了,又加了一句問話:“你呢?”
“唔,我下棋太爛了,棋爺爺嫌棄我,所以不跟我下了。”夏小喬笑眯眯的說。
師無語聽完點點頭:“這也是個好辦法。”
夏小喬剛要解釋說她不是故意輸的,而是真的對下圍棋不開竅,就聽見風聲有異,摻雜著金鐵交鳴之聲,似乎前面有人交手。
她立刻凝神探聽左近,卻並無異狀,倒是宣謀和師無言就算賽馬也不會跑太遠,這時候應該能聽到他們的馬蹄聲才對,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