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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城外獅子山上,嚴家父子、翁婿帶著幾個小輩正徒步上山。獅子山,山如其名,站在遠處遙望,這山恰似一頭雄獅俯臥著,因而得名。獅子山上樹木蔥翠,多為香樟、銀杏、翠竹,嚴景安手創的竹林書院就在獅子山後山的竹林裡。
獅子山並不太高,竹林書院是建在半山腰上,因此一路行去倒也並沒多累。嚴景安一馬當先,左後是王進文跟隨,右後面則是嚴仁寬,嚴仁達帶著侄子外甥和黃愨在後面邊走邊聊,嚴仁舉飯後已經回家去了。
嚴景安一路走一路看,走到半路停下來回身遙望平江城,忍不住感嘆:“人事滄桑,世事無常,只有這山這城還一如從前。”
王進文和嚴仁寬也停下來回望,只見一條條玉帶穿梭在粉牆黛瓦之中,間或彎出幾拱小橋,將平江城分割成一個一個的小區塊,讓人不由得想起那句唐詩:“綠浪東西南北水,紅欄三百九十橋”。1
“山和城雖不曾有何變化,咱們書院卻早已是今非昔比了,阿寬這些年的精力都放在書院上,成績如何,岳父一觀便知。”王進文笑著答話,說完伸手去扶岳丈,繼續上山。
嚴景安看了嚴仁寬一眼:“哦?若果真如此,倒也不負了你這九年時光。”說著扶了王進文的手轉身繼續前行。
嚴仁寬在後面跟著前行,答道:“兒不敢說有什麼成績,勉強算是沒有辜負父親的期許。”
王進文看嚴景安沒再開口,想著要再岔開話題,轉頭看了看孩子們落在後面,應該聽不到,就問道:“立儲一事,已經到了不可再爭的地步了麼?”
“不是不可再爭,是不可在此時再爭。”嚴景安仰頭看山頂,卻被蔥鬱的樹葉擋住,只能看到林間若隱若現的山道,“吳閣老都無奈致仕,可見陛下的決心了。”
嚴仁寬聽到這裡皺眉:“元翁也不說句話麼?”他口裡說的元翁乃是指當朝首輔、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徐端,而嚴景安提到的吳閣老則是指次輔吳秉成。
今上弘文帝在位十九年,如今膝下只得兩位皇子長成,分別是皇次子和皇四子。兩人皆非皇后嫡出,弘文帝偏愛曹貴妃所出的第四子,遲遲不肯立皇次子為太子。群臣屢次上書,都被弘文帝以各種理由推脫了。
今年恰逢弘文帝四十壽辰,年初萬壽節之時,都察院右僉督御史黃奇上書請立皇次子為太子,弘文帝留中不發。黃奇乾脆在大朝會上當堂進諫,重申奏疏內容,言及為君上者應以祖宗家法、江山社稷為重,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不應有所偏私;而東宮不定、則百官不安,易動搖國本,非明君之道。當下有許多朝臣附議,弘文帝大怒,將附和官員一律廷杖二十,黃奇廷杖四十,貶至黔南做縣丞。
黃奇被貶之後就將孫子黃愨託付給了嚴景安,請嚴景安幫忙教導。其時嚴景安正在翰林院做掌院學士,是教導皇子讀書的師傅之一,平日也多得弘文帝青眼。在黃奇之事過後,有一次弘文帝私下裡對嚴景安問及兩位皇子學業,嚴景安答曰皇次子沉穩厚重,勤奮好學,甚為難得,又進言請弘文帝早日立儲。弘文帝不悅,隨即更換了皇子師。
因為弘文帝不肯納諫,群臣眼見情勢不利,更變本加厲,奏疏如雪片一樣堆在弘文帝的案頭。弘文帝愈加惱怒,貶斥的貶斥、奪官的奪官,內閣次輔吳秉成上書為眾臣陳情,被弘文帝斥責老邁昏懦,不得已告老致仕。
吳閣老致仕後,內閣就多了一個位子,官場上傾軋加劇,各方勢力相互博弈,頻頻拿立儲作由頭互相攻訐。嚴景安眼見水越來越渾,情勢已經難以收拾,自己也因立儲一事受到弘文帝的冷落,索性上書以舊病復發、久治難愈、需回鄉養病為由請辭,弘文帝很快准奏,這才有了此次返鄉之事。
“他呀,呵呵,他自然有他的考慮。”嚴景安語氣淡漠,“他是首輔,自然要顧慮的更多。”
嚴仁寬和王進文對視一眼,心下各自嘆息,一左一右陪侍著嚴景安上山,再沒提起這個話題。
後面的氣氛卻好得多,幾個孩子你一言我一語正說得熱鬧。“快看,那松鼠下來了!”嚴謙自認年齡最大,一路上都照顧著小客人黃愨,這時看到前面一棵樹上溜下來一隻松鼠,趕忙指給他看。
黃愨一路上已經和這三個男孩子混熟了,聞言就停下腳步,湊到嚴謙身旁去看。只見路旁不遠一棵樹下果然有一隻小松鼠,拖著長長的尾巴,用兩隻前爪捧著什麼東西在吃,一邊吃一邊還豎起耳朵聽著動靜,間或停下來轉動眼珠張望,接著又捧著爪子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