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喬實在不願騎馬,但徒步跟著賓士的駿馬,似乎也有些駭人聽聞、引人注目,只能再次上馬。好在又往前趕了一段路,就有陳義明的人接應,她和陳義明、傅一平都上了寬敞舒適的馬車,連頂風冒雪都省了。
之後他們再沒有進縣城內投宿,天晚了就在左近找個村落或小鎮借宿,天一亮就早起趕路,終於在第二日傍晚順利到達濟州城。
這一路上陳義明對她格外殷勤,衣食住行無不周到,卻沒有再探聽她的師承來歷,反而把這一套用在了傅一平身上。
傅一平有問必答,自稱剛從蓬萊仙島來到中土,奉師命歷練修行,聽說中原戰亂不休,正想去親眼瞧瞧,看能不能出力化解。本來他拿了謝榮民的錢袋,是想與他藉機認識,探聽一下朝廷內外動向,卻沒想到趕上了謝榮民帶人圍攻夏小喬和陳義明,“可見天意難測,機緣巧合。”
夏小喬聽到這裡,對這種冒充世外高人兼神棍的行徑實在無語,忍不住沖天翻了個白眼,傅一平恰好看見,就笑吟吟問她:“夏姑娘是哪裡人?”
“中原人。”夏小喬很冷淡的回道。
此人先在客棧露了一手高明功夫,又施恩陳義明,現在再說他是什麼蓬萊仙島世外高人的徒弟,要出山化解戰亂,明擺著是想憑一身本事建功立業。夏小喬跟他不是一路人,又覺得此人亦正亦邪、難以看透,便不願與他多說。
她不願理會,陳義明卻立即就對傅一平產生了濃厚興趣,一路上不停數說鄭王和其麾下八大金剛的事蹟,將鄭王劉起俊說成是堪比堯舜禹湯的明君聖主,且鄭王求賢若渴,若是見到傅一平這樣的人物,一定極是歡喜、立刻重用。
夏小喬聽到這兒又沒忍住,似笑非笑的插嘴問:“你不是跟我說,鄭王有意與魯王結盟、將奉魯王為主嗎?又說鄭王德才堪比堯舜禹湯,那麼魯王又算什麼?”
陳義明本來正侃侃而談,被夏小喬這一句噎得又尷尬又訕訕然,但他向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麵皮也厚,具備一切政客該有的厚顏無恥品質,很快就貌似慚愧的解釋:“在我等心中,自然鄭王才是明主,只是此番主公為了天下百姓甘願捨棄唾手可得的帝位,向魯王低頭,我等屬下勸阻不得,感於大義,只能聽從。”
“唔,那麼說,傅公子若是想擇一明主輔佐,不如直接選魯王。”夏小喬欣然接受了陳義明的說法,還一本正經的給傅一平提了建議。
要不是面前這姑娘武功深不可測、又長得漂亮,陳義明非得翻臉不可!
傅一平看熱鬧看的很高興,到最後才給陳義明解圍,問了許多鄭王軍中的情況,陳義明很滑頭,雖然說了很多,實質的內容卻沒有多少,還反問傅一平有什麼特別長處,並邀請傅、夏二人親自去商都和潁川實地看看。
夏小喬從他口中得知,如今朝廷在北方的勢力範圍其實是以東京雒陽為界。雒陽城以西是朝廷的勢力範圍,以東從潁川到魯國邊界都為鄭王劉起俊所佔據。
同時往北至幽燕一帶的州縣也都歸順了劉起俊,劉起俊還切斷了東京通往江南的運河河道,將勢力延伸到了淮南附近。
東南是吳越兩封國的勢力範圍。越王是郯國宗室,也姓侯,卻跟魯王一樣態度曖昧,自稱國小力微,無法起兵勤王,只能阻止叛軍南下。
吳王是異姓王,據說第一代吳王是郯國太宗皇帝的義弟,為國家立下過汗馬功勞,太宗皇帝就把錢塘左近十個縣封給了他,世襲罔替。現任吳王倒是有心勤王、撥亂反正,可惜他是真的國小力微,並沒有什麼能力出兵,還要防著越王趁亂佔據他的封地。
夏小喬私下算了算,如今郯國朝廷能直接控制的州縣竟沒有多少,其中還多為貧瘠之地,據說兩京現今一應供給都靠蜀中,估計長安城中那個皇帝也挺悒鬱的。
這樣想著的她乘坐華麗馬車進了濟州城,一路只見外面道路平坦、房屋齊整,街上行人大多穿著厚實棉襖,雖不至於都穿綢著緞,卻也整潔保暖,且臉上大多都是怡然自得之色,一看就知日子過得不壞。
及至到了市集之處,更有許多騎高頭大馬、披狐裘、著大毛斗篷的富貴之人出沒,各處酒樓飯館皆掛著或紅或黃的燈籠,遠遠就能看見店中客人不少,酒菜香味隨風四散,勾的人食指大動。
也不知長安城內的百姓,有沒有濟州城的人過得好。
她正胡思亂想著,就發覺馬車穿過市集後向左一轉,漸漸走到不那麼喧鬧的居民區,在一處宅門前停了下來。
大門很快開啟,又有人卸了門檻,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