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部分(3 / 4)

那般逼迫蕭墨存非一日兩日,此時趁他不備出手,便絲毫不留情,招招狠辣異常,便是不能力斃沈慕銳於掌下,也斷不讓他好過。沈慕銳心神大亂之下,招架凌亂,便是武功高出白析皓甚多,此時也被逼得連連後退,狼狽不堪,一個不察,右肩生生受了一掌,登時整個半身猶如麻痺。

沈慕銳暗地吃了一驚,神智登時清明,想起白析皓這路掌法專攻人體經脈薄弱之處,自己神功護體,自然受損不大,然卻不可輕敵。他打起精神,大喝一聲:“白析皓,沈某人便是對不住墨存,可不是對不住你!”說話間,左掌暗運冰魄絕焰神功,一掌打過去,兩人手掌相碰,空中發出噼裡啪啦的爆竹之聲。不一會,卻見白析皓額頭白氣氤氳,漸聚漸濃,臉色越來越凝重,顯是拼上了內力,然沈慕銳卻神色如常,靈臺澄明,微微一笑道:“適才險些被你糊弄過去,墨存若死,你便是這世上最恨我之人,如何肯煞費苦心,相救於我?白析皓,我敬你一代神醫,想來墨存若復生,得你相助不少,你快將他的下落告知,我便撤回掌力,免你受傷如何?”

白析皓咬牙切齒,拼命抵抗,從牙縫裡擠出話來道:“休想。”

沈慕銳臉色一沉,又催過去兩分內力,道:“白析皓,再拼下去,你不出片刻,定然油盡燈枯,何苦來哉?你只需將墨存在哪告知於我,我必定不為難你。”

白析皓勉力冷冷一笑,道:“放屁,我白析皓,是那麼容易油盡燈枯麼?沈慕銳,你試試動下你的右肩。”

沈慕銳一動之下,方覺氣息停滯,右肩越來越麻痺,且那麻痺之感,導通經脈,隱隱有鄉下之勢。他心中大驚,當下再不留情,有加幾分內力過去,狠聲道:“白析皓,你適才那一掌,加了什麼進去?”

白析皓嘴角漸漸流出一絲血絲,臉色已然發白,滿額冷汗之間,卻還能強笑著道:“沒,什麼,不過是掌心塗毒,特地為你準備的罷了。”

沈慕銳只覺半邊身子已經開始麻木,不由又驚又怒,右掌舉起,大喝道:“你要找死,便怨不得我了!”卻在此時,只見一人自外院奔入,喊道:“住手!你要殺他,先殺了我!”

沈慕銳心頭大震,生生退了一步,一眨不眨地瞧著那人快步奔了過來,依舊是那難描難畫的眉眼,依舊是那令自己一見沉溺,繼而傾心的明眸,依舊是一身月白色素雅錦袍,依舊是那松柏樹下,人美如玉的晉陽公子。

時光彷彿在此停駐,彷彿那些不堪的回憶,慘痛的離世,走火入魔的狂躁,無人處心痛欲裂的懊悔哀慟,俱都不曾發生;彷彿在下一刻,這個人,便會帶著他那慣常淺易溫暖的笑容,會帶著他滿滿溢位來的溫柔愛戀,會奔到自己懷裡,說:“慕銳,你怎的現下方來尋我。”

沈慕銳一時之間,只覺喉嚨哽噎,大腦空白,懷想了太久,思念了太久,到得這人真個出現在面前,反而宛若虛夢,反而令他不敢貿然伸手前去,生怕那人美好如斯的臉龐一碰就碎,生怕那人溫潤如玉的聲音一下消逝雲裡風中。他貪婪地瞧著那個人奔過來,他從沒看過這樣迫切的晉陽公子,那人在他記憶之中,總是儒雅風範,一派翩然恬淡;他從沒看過這樣焦急得臉都變色的蕭墨存,那人在與他的相處中,便是強權威逼,刀劍加身,也從未慌亂失措,從未怕到連手都在顫抖。

忽然之間,沈慕銳意識到,這個蕭墨存,奔向的是倒地的那個白衣男子;他消瘦的肩膀,竟然小心翼翼抱著那個男人的頭;他只看向那個叫白析皓的傢伙,波光瀲灩的眸間,竟然滿是憂心惶急;他精細潔白的手,被那個男人緊緊地握在掌中;從頭到尾,這個蕭墨存,只是看了自己一眼,只是跟自己說了一句話。

一句,他怎麼也料不到,會從蕭墨存口中說出來的話:

“你要殺他,先殺了我!”

瞬時間,沈慕銳的心宛如被人狠狠地劈出兩半,鮮血淋漓之間,還要脫出來蹂躪踐踏一番。蕭墨存還活著的喜悅,頃刻間被一種不可能接受的痛苦所主宰,這種痛太過劇烈,劇烈到他從未流淚的視線瞬間模糊起來。沈慕銳張開唇,卻發現嘴唇在顫抖著,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試探著,喚起那個令自己魂牽夢縈的名字:“墨,墨存……”

那人猛地仰起臉,直視著他,視線清亮之極,宛若暗夜劃破黑幕的閃電。那人絕美的臉龐呈現出一種畏懼,繼而勇敢及忿怒,繼而回歸安詳的淡漠,然後,那個曾經在自己身下呻吟,在自己懷裡輕笑,在自己耳邊絮語,在自己記憶中銘刻的聲音,淡淡的,宛若對著陌生人那般道:“墨存?墨存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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