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輿論嗎?那是最瀅蕩的妓女!你們這些道德家,政治家,要是聽信你們的話,我們就只好不斷地違背天性而偏愛你們的法律,違背良心而偏愛輿論。去你的,一切都是又真又假!要是社會給了我們絨毛軟枕,它就一定會用痛風病來抵消它所給的恩惠,就象它用訴訟程式來緩衝法律的嚴峻,用傷風來作為開司米披肩流行的後果。”
“你真是個怪物!”愛彌爾打斷了憤世者的話頭,“你怎麼能對著這樣的佳餚美酒,在把肚子填滿到咽喉之後,來對文明進行誹謗?你要麼就啃這隻金黃蹄子金黃角的…子,可別咬你母親……”
“如果天主教發生把一百萬個上帝放在一個麵粉袋裡,如果共和國最後總要出現拿破崙這類人物,如果王權存在於亨利四世的被殺和路易十六的被判死刑之間,如果自由主義終於變成了拉法夷特①,這難道是我的過錯嗎?”“在‘七月革命’的日子裡你吻過他沒有?”
①拉法夷特(1757…1834),又譯拉斐特,法國將軍和政治家,他曾積極參加美國的獨立戰爭,並以自由保王派的身分參加一七八九年和一八三○年的法國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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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節
“沒有。”
“那麼,你,懷疑派,請閉嘴。”
“懷疑派是最有良心的人。”
“他們沒有良心。”
“你這是什麼話!他們至少有兩個良心。”
“向天國要貼現,好啦,先生,你的生意倒真不錯。古代的宗教不過是很好的發展了肉體的快樂;可是,我們呢,我們卻發展了心靈和希望;這就是有了進步。”
“哎!我的好朋友們,在這樣一個政治氣氛濃厚的世紀裡,你們指望能夠得到什麼呢?”拿當說道,“《波希米亞國王和他的七個行宮的故事》是一部有最動人的構思的著作,它所遭受的又是怎樣的命運呢?”
“這個嗎?”那位“批評家”從桌子的這一頭嚷到另一頭,“這是偶然從一頂帽子裡撿到的語句,真正是為瘋人院寫的作品。”
“你是蠢材!”
“你是傻瓜!”
“噢!噢!”
“啊!啊!”
“他們要打起來的。”
“不會。”
“明天見高低,先生。”
“馬上見分曉,”拿當答道。“算了吧!算了吧!你們兩位都是好漢。”
“你是另一位好漢!”挑釁者說。
“他們連站都站不起來啦。”
“啊!我站得也許不挺!”好鬥的拿當站起來答道,樣子象風箏般搖搖晃晃。
他用遲鈍的眼光向桌子上瞟了一下;隨後,就象給這種努力弄得疲倦不堪,仍舊倒在椅子上,耷拉著腦袋,一聲不響。
“我竟然為了一本從未見過,更未讀過的書決鬥,”批評家對他的鄰座說,“這難道不是很可笑嗎?”
“愛彌爾,當心你的衣服,你旁邊那個人的臉已發青啦,”畢西沃說。
“康德①嗎,先生?又是一隻氣球放出來讓傻瓜們開心!唯物論和唯心論是兩隻漂亮的球拍,穿長袍的走方郎中可以用來打同一個羽毛球。照斯賓諾莎②的說法,上帝無處不在,或者照聖保羅的說法,一切都是上帝創造……蠢東西!關上或開啟一道門的動作難道不一樣嗎?到底是雞生蛋呢,還是蛋生雞?……請把鴨肉遞給我!……這便是整個的科學。”
①康德(1724…1804),德國哲學家。
②斯賓諾莎(1632…1677),荷蘭哲學家。
“呆蛋,”學者對他嚷道,“你所提出的問題已被一個事實解決了。”
“是哪樁事實?”
“教授們的講座不是特為哲學而設的,倒是先有了講座才有哲學課!請戴上眼鏡,看看預算表吧。”
“強盜!”
“傻瓜!”
“騙子!”
“笨蛋!”
“除了在巴黎,你還能在別的地方找到這樣激烈、這樣迅速的思想交鋒嗎?”畢西沃用一種次低音的聲調嚷道。
“喂!畢西沃,你來,給我們扮演一出古典笑劇!先別忙;還是一出滑稽戲吧!”
“給你們來一出十九世紀的,行嗎?”
“聽著!”
“安靜點!”
“輕聲點,別亂吠啦!”
“混蛋,你還不住嘴!”
“把酒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