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原,不外於理欲交戰。……理不勝欲,故以墮落,欲又不能勝理,故以苦痛。愈苦痛則愈墮落,愈墮落則愈苦痛。二者迴圈相生,擾擾不絕,遂令一生非驢非馬,既不能為真小人,亦不能為真君子。推究病根所在,由於生活太高,嗜慾太廣,思想太復,道力太乏而已。
黃遠生自責的勇氣不謂不強,病根之發掘亦不謂不深,但將一切歸咎於“理欲交戰”似乎總缺點什麼背景的襯托。應該注意到,他所處的時代正是一個新舊交替的過渡時代,誠如遠生所述:“自西方文化輸入以來,新舊之衝突,莫甚於今日。”(《新舊思想之衝突》)不僅時代如此,而且這個時代人們的內心又何嘗不翻騰著新舊衝突之波瀾?這在有著從進士到記者生涯的遠生身上表現尤甚。他曾經吐露過自己在“過渡時代之悲哀”:“吾人以一身立於過去遺骸與將來胚胎之中間,赤手空拳,無一物可把持,徒彷徨於過渡之時期中而已。”(《想影錄》)他的苦悶、他的彷徨實際都淵源於此:未來之新觀念、新人格雖心嚮往之,卻僅是“胚胎”而已,瀕死的舊文化、舊心態雖已成“遺骸”,卻依然寄生於彼。他是清醒的,但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