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就是信仰,我覺得是把信仰矮化了。但這樣的念頭我有,比如說一個人要是教書,就把書教好,但我認為哪怕這樣的念頭多數國人已經沒有了。好比你要是喜歡寫文章,就把文章寫好了。但我仍然不認為這些追求可以叫信仰。我沒有信仰,我只有一些執著、頑固的念頭。我只有這點東西。
王少農:鄭老師您對信仰的這種看法表面上有距離感,其實也是您對信仰的不苟且。您不隨便談信仰,說明您真有信仰。
鄭也夫:那是你的看法。
智懷:您肯定有自己堅持的東西。
鄭也夫:誰都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做鞋的把鞋做好,這叫信仰嗎?
智懷:這是基本品質。從淺層次講,也叫信仰。
王少農:鄭老師您是很多學生與年輕朋友都尊敬的社會學家,我希望您談一談“人”的概念,什麼叫人?
鄭也夫:人的定義非常難下。人是一種動物,人先別把自己神化了,人身上有動物性。誰不把自己身上的動物性解決誰也不踏實。自己得先承認自己身上有巨大的動物性,和別的動物還不一樣。後來人的智慧開啟後,人就成了具有可能性的動物。別的動物的可能性不大。什麼叫“可能性不大”?比如你是個獅子,一歲、兩歲、三歲會怎麼樣,老了會怎麼樣?幾乎都是註定的。但人具有可能性,一個人一歲、兩歲、三歲的時候能看出什麼樣子嗎?看不出。比如一個青年(指智懷)一邊工作,一邊還要寫詩,還要寫一本談信仰的書,這些在小時候都看不出來,這就是我說的可能性。
王少農:這種可能性是社會賦予我們的呢?還是人賦予社會可能性?
鄭也夫:這種可能性說到根本,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