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手也攥得更緊了。
瞥見田延年手背上暴起的青筋,霍山抿了抿唇,又看了看仍舊沒有抬頭的霍光,隨後還是打算開口為田延年解圍——畢竟也是霍光的舊屬……
然而,沒等霍山想清楚該說些什麼才好,霍光便開口了。
——而且,開口便讓人心驚肉跳。
“今欲如是,於古嘗有此不?”
霍光說得平靜,但是,殿中的兩位聽者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平靜了。
——田延年的建議很直白,但是,霍光的這話又何嘗不乾脆直白?
——也許那些字句還不夠直白,但是,其中的意思,霍山與田延年如何能不明白?
霍光在說——他的確是想把皇帝換一換了!
田延年目瞪口呆,霍山也是怔忡了好一會兒,才猛然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一抬眼卻看到了霍光平靜如古井之水的眼神,他不由一陣心慌,原本躊躇的想法頓時煙消雲散,只能驚撥出聲:“從祖!”
低呼之後,霍山倒是鎮定了一些,有些紛亂的思緒也重新理順了。
——寧被人知,莫被人見。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是同理。
——霍光對今上再如何不滿,哪怕是明天就要廢之,殺之,只要那位還是皇帝璽綬的主人,有些事就是連想都不能想,更不必說這般直白地宣之於人了!
這個道理,霍山懂,田延年也懂。
——霍光會不懂?
……
——既然懂,霍光又為何這樣說呢?
……
田延年沒有出聲,暗暗地思忖著……然而,此時此刻,霍光在一旁看著,田延年也沒有多少時間一直思忖。
攥了攥拳頭,田延年狠狠地咬了一下牙,隨即就抬起頭,看著霍光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回答:“伊尹相殷,廢太甲以安宗廟,後世稱其忠。將軍若能行此,亦漢之伊尹也。”
話音未落,田延年便覺得口中湧上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這一次……他真的是……身臨萬丈深淵……一隻腳更是已經……踏出去了……
……
——粉、身、碎、骨!
……
田延年忽然有了不祥的預感。
——彷彿……自己的那句回答……竟硬生生地將自己又推向更靠近深淵的位置……
……
田延年打了一個寒顫,越發不敢移開眼,緊緊地盯著霍光。
霍光卻仿若未見,輕嘆一聲,只是搖頭不語。
等不到霍光的回話,田延年自然更加緊張,那種如臨深淵的感覺也越發地清晰起來。
——只是身臨其境,縱然恐懼,縱然知道結果……
田延年已別無選擇。
田延年咬了咬牙,斷然而言:“孝武皇帝以少主託將軍,將軍身負漢之社稷,豈可惜身而負先帝?”
“大司農!”霍山忍不住出聲,逾越地呵斥田延年,然而,也就是僅此而已了。
“吾豈可負先帝……”
就在霍山出聲的同時,霍光垂頭長嘆。
霍光的聲音並不高,卻足以讓霍山再無法多言,也讓田延年終於稍稍安心。
——霍光接了話,他就至少是不會擔大逆的罪名了!
田延年定了定神,再次開口時,語氣便少了幾分毅然決然,他很是從容地建言:“上乃將軍所立,若上之行跡不堪奉宗廟,將軍宜速定策!”
——若要行廢立之事,便宜早不宜晚!
——所謂名正則言順。
——君臣名分既定,再想做某些事情……總是不那麼……順……
田延年相信,霍光肯定明白這個道理!
——若非“名正言順”的緣故,當年,霍光怎麼會被逼到圖窮匕現的地步,才不得不對上官家動手?
——不過是因為上官家的後面站著大漢的皇帝!
因此,田延年說得很從容——霍光根本不可能否定這個提議。
——他不會是將霍光的所想替他說出來罷了……
果然,霍光輕輕頜首,思忖了半晌,才抬眼看向他,溫和地道:“子賓所言,吾必慎思。”
這是讓田延年退下了。
田延年不禁訝異,然而,他也是霍光的屬吏出身,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認為,霍光的溫味意味他可以在聽到這種命令時有任何猶豫。他不敢與霍光多辯什麼,回過神來,便向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