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元妃,大漢皇后,論私,她是新君長嫂,無論從哪兒論,她的話都是不容忽視的。
——至少……孝文皇帝,甚至薄太后,都必須視其為尊長……
——畢竟,孝文皇帝只是高皇帝庶子。
……
——所以,最後,張皇后只能被幽居於北宮,死後甚至不得起墳……
……
——若是,當年,孝文皇帝是由其下詔所立……
——這一切都會不同的……
……
杜延年看得透徹。
——霍光說的是以皇后璽書立昌邑王,而不是群臣奏請,再由皇后頒詔。
——前者是讓皇后以宗婦的身份直接立嗣,後者卻是顯然繼立之君出公議,有幾分天下歸心的意思。
——不好說哪一種對新君更好,但是,前一種顯然對上官皇后更好!
——由上官皇后詔立的新君,即使是為了自己的正統性,也必須對上官皇后恪盡禮數,尊奉有加!
聽到杜延年的話,張安世這才恍然大悟,卻是不由愕然。
——難道霍光對皇后就這麼重視?
——不惜為之確立至尊的權威……
……
——至尊……
——權威……
張安世詫異地抬頭年向霍光。
——不是他想得那樣吧……
……
聽到杜延年的話,霍光還是隻笑,見張安世一臉愕然,霍光才輕笑言道:“中宮孤苦,吾豈能不為之思?”
張安世垂下眼,心中忍不住嘀咕。
——何必說得這樣慈祥?
——雖然霍光對皇后的確比對其它子孫更重視,但是,事關大局,又怎麼可能只因皇后就做決斷?
——孤苦?
——上官皇后為什麼孤苦?!
霍光不必看也知道張安世在想什麼,不過,他也沒打算多說什麼,反而問張安世與杜延年道:“何人往昌邑為宜?”
張安世沒有多說,只是道:“宗正當往。”
——大宗立嗣之事,宗正總是要去的。
霍光點了點頭,又看向杜延年,顯然是要杜延年也提出一個人選。
杜延年不由奇怪,與霍光相視良久,才若有所思地提出了一個人選:“大將軍以為,光祿大夫吉……何如?”
張安世愕然——這是召新君來京,要光祿大夫去做什麼?
沒等張安世想明白,就聽到霍光輕笑出聲,顯然十分地愉悅。
霍光笑著看向杜延年,低聲道道:“幼公知我!”
杜延年伏首稱謝,這才覺得後背已經被汗溼透了。
張安世同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丙吉?!
——丙吉是什麼人?
——若是說他們這些只稟先帝之意行事,那位曾是霍光長史的光祿大夫……只怕是一心向著劉病已的!
——讓丙吉去昌邑……
張安世抬頭看向霍光,期期艾艾地道:“丙君……恐不相宜……”
霍光擺手阻止了張安世的話:“豈不相宜?甚宜!”
張安世皺眉看向霍光,半晌才道:“臣惟恐大將軍失大義之名!”
——若是往昌邑之人在途中妄作……只怕天下人都懷疑霍光……
霍光挑了挑眉,抬手指向張安世面前的簡冊:“我失大義?”
——就劉賀那種性子,他會失大義?
——再者……
“吉甚聰明,斷不會妄為!”霍光輕笑,隨即又補充了一句,“縱有所為,亦必屬其職。”
張安世無話可說了,半晌才道:“既然如何,臣以為,少府亦可往!”
——論揣摩霍光的心思,朝中還真沒有幾個人能比那個小子!
“樂成?”霍光挑眉,又看了看張安世,見其並非隨口的賭氣之言,才沉吟了一會兒,最後仍然點了頭。
“可。”霍光應了,隨即轉身對仍然一臉驚訝地杜延年道:“延年草詔。我入見中宮。”
聽到張安世的話,杜延年便驚愕非常,猛地聽到霍光的話,才連忙回神,低頭應諾。
霍光立即就起身,剛過屏風又停步,對張安世道:“君另遣一中郎將。”
“諾。”張安世低頭相應,再抬頭,卻見霍光已經出去了。他不由長吁了一口氣。隨即搖了搖頭,正撞上杜延年審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