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太常的奏書,氣得全身發抖。
——這算什麼?
——這般卜筮……還不如不筮!
——不就是選最近的、能說得過去的日子嗎?
——誰不會!
……
“陛下……”金賞站在天子的面前,自然看到了劉弗陵的情況,卻是十分地憂心,忍不住提醒他,“此奏大將軍已準。”
這份奏書是霍光命他帶給劉弗陵看的。霍光說得很清楚:“丁亥日甚近,上儘早準備。”
——根本不是稟奏,而是通知!
雖然不敢多說什麼,但是,畢竟相伴多年,金賞並不願意劉弗陵一再地與霍光相爭。
——根本不可能贏的!
金賞不說還好,他一開口,劉弗陵便狠狠地瞪了過來:“大將軍已準?此乃太常上書!”
這大半年來,隨著劉弗陵“病情加重”,金賞也有好久沒有見過他了,這會兒,卻是被劉弗陵的脾氣嚇了一跳。
——這位少帝以往還是很溫煦的性子啊……
厲聲斥責了金賞之後,劉弗陵自己也覺得失態了,但是,無論如何,他也按捺不下心中的怒火,卻又不願再衝金賞發作,只能將奏書扔下,拍著憑几的扶手,喝斥金賞退下。
金賞無奈,他也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勸慰明顯失控的少帝,看了看劉弗陵,他便還是依禮退下了。
金賞離開之後,內臥之中便又僅有劉弗陵一個人了。
——入冬以來,年少的天子越發喜歡獨處……
——當然。因為天子的脾氣越來越大,宮人、宦者也不願隨侍在少帝身側……
——隨時都會被遷怒的差使,誰會搶著幹?
然而,不過片刻之後,內臥之中便傳出了少帝的吼聲:“召皇后來見朕!”
內臥外,黃門應聲離開。
劉弗陵不笨。
——霍光的態度忽然從一字不提轉變成迫不及待,能是什麼原因?
——又是這般漫不經心……
——不外忽就是警告!
劉弗陵不由冷笑——他連寢殿都出不去了,還能做什麼值得霍光如此警告的事情?
——皇后!
——只會是她!
片刻之後,有人在內臥的木戶下行禮請見:“太僕臣延年請見皇帝陛下。”
——不是皇后!
劉弗陵冷笑——也是!
——既然都做到這個份上了,霍光又怎麼會讓外孫女輕易來見他呢?
杜延年並沒有立刻進內,直到劉弗陵開口說了一個“可!”字,他才慢慢地走進內臥。方轉過屏風,就與劉弗陵的視線撞個正著。
杜延年挑了挑眉,隨即便向皇帝稽首再拜,之後才抬頭問劉弗陵:“上今日尚好?”
“好!自是好!”劉弗陵冷笑,“大將軍欲為朕加元服,朕豈有不好之理!”
杜延年垂下眼,沒有接話,
——霍光可不是為了讓劉弗陵好轉才加元服。
“朕欲見皇后……太僕來見……何意?”劉弗陵挺直了腰,冷笑質問。
——杜延年來做什麼!
杜延年對這位少帝並無敬畏之心,只是循禮敬著,因此,對他的話也就格外覺得不順耳。
“太醫有囑,上當靜養。”杜延年再次說出這幾日最常說的話。
“賞來見,中宮不可?”劉弗陵譏誚地看著杜延年。
杜延年也沒有被問住,勾起唇角,不甚在意地答道:“金侍中乃為奉呈奏書。”
劉弗陵明白了,杜延年所奉的命令就是不讓他見皇后。
——啪!
劉弗陵推倒憑几,咬著牙,從床上起身。
“陛下!”杜延年不由大驚。
劉弗陵在床上穩穩地立定,隨後對杜延年道:“朕要見皇后!若皇后不敢來見,朕往椒房亦可!”
杜延年皺眉,目光深沉地看向少年天子,半晌才點頭:“臣知矣。”言罷便請退離開。
杜延年方走,劉弗陵便臉色刷白地屈膝跪倒在床上,雙手在膝前撐著身子,半晌才緩緩地翻身躺下。不過這麼幾個動作,他已是滿頭冷汗,連唇上都失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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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宣室,杜延年自然也不是直接去椒房殿傳劉弗陵的話,而是去見了霍光。
聽完杜延年的陳述,霍光便直接冷笑:“上既欲往椒房,幼公當為上備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