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嗣……”
兮君喃喃自語,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她完全沒有想到……
——霍光居然會如此直截了當地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兮君是想得太多了。
——事到如今,霍光會顧慮的事情仍然有很多,但是,絕對不包括已然不能起身的皇帝!
——自從上個月,在見霍光時吐了血,劉弗陵便徹底病倒了。當時,他昏迷著,滴水不進了數日,少府太醫傾盡全力,才好容易把他的命搶回來,但是,自那以後,他的病情就沒有再好轉過……
——這樣的狀況,霍光怎麼可能把劉弗陵當成什麼心腹大患呢?
——不過是因為劉弗陵是天子,一旦他真的做了什麼,又想法傳出寢殿,霍光即使權勢再大,也終究不好處理!
——霍光只是不願再有麻煩。
因此,很多事情都不與兮君明說的霍光,這一次,很乾脆地把話挑明瞭。
見兮君仍然一臉的驚訝,似乎並沒有明白自己的意思,霍光挑了挑眉,輕笑著再次重複之前說過的話:“中宮在……縣官自不會託予他人。”
這一次,兮君明白了。她垂下頭,輕聲道:“若……上……有詔……當如何?”
霍光的神色淡了一些,頗有幾分漫不經心地道:“縣官寢疾,豈有遺詔?”
儘管心理已經有了一定的猜測,兮君仍然不由一驚。
——宮禁之中,哪怕是至尊,都很少會把話說得很透徹,很多時候,都需要聽的人費心揣摩其中真正的意思。
——今天,霍光的話儘管還不是十分的直白,但是,話中的意思卻是不需要揣摩就能明白的!
……
——皇帝沒有遺詔。
霍光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至於其中的各種細節……
——比如,遺詔的內容,如何處理遺詔、誰處理遺詔……
——他都不關心!
……
兮君垂下眼,半晌才道:“大父……遺詔……亦未必不合大父之意……”
——皇帝的遺詔……
——還有比這個更會讓繼嗣者不被置疑的嗎?
兮君低聲道:“上寢疾已久……”
——不要說天子……就是尋常庶人,哪怕家中貲無一金,也會先將自己的後事安排吧……
——就是沒有家貲,總要置後吧……
——劉弗陵不是暴病,不是意外而卒!
——全天下都知道,皇帝已經病了幾年了!
——這樣的情況……難道那位天子就能什麼都不考慮?
……
——誰相信?!
……
——好吧……就算劉弗陵年輕,不甘心認命,根本不考慮置後之事,難道大漢的公卿百官也都不考慮?
——大漢難道只是今上的大漢?
——孝文皇帝即位,有司便建言早立太子!
——今上病重已近兩年,居然沒有一個人為此進言……
——難道說所有人都認定了這位天子肯定沒事?!
——誰相信?!
……
兮君抬眼看向霍光,眼中滿是困惑。
——她能想到這些……難道她的外祖父反而想不到?
……
——也許劉弗陵想立的人與霍光完全不同,但是……
——這麼一點小事……並不難解決啊……
……
兮君越想越覺得奇怪,眉頭也漸漸皺了起來。
——她的外祖父……究竟是什麼想法啊……
聽著外孫女不甚明白的話語,霍光卻笑了。
“遺詔所立……”霍光輕笑,“眾臣議立……自是不同。”
兮君一怔。
雖然並不明白霍光說的“不同”究竟是什麼,但是,兮君卻弄清楚了一點——霍光根本不想用遺詔立其屬意的人選!
——可是……為什麼?!
……
又皺了皺眉,再看了看霍光似笑非笑的神色,兮君很謹慎地閉了嘴,沒有再追問下去。
——一時想不通,她可以慢慢想!
——反正,就算皇帝真的想寫出一份遺詔來,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做到的!
“我知也。”兮君低聲應了一句。
見兮君應了,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