謙辭不受:“未教,不足與為禮也。”
這番應答之後,兩名女從者扶幾,讓新婦登車。隨後,保姆又給許女披上袂屬幅、長下膝的襌縠明衣,與纁袡純衣的莊重不同,這件明衣色彩鮮明,除了為新婦避塵之外,就讓新婦顯得更加豔麗奪目。
等許氏坐穩了,劉病已方驅馬動車,讓車輪轉上三圈,才下車,由御者相代。他自己則出門,重新登上自己來時所乘的墨車,領著新婦所乘的車返回尚冠裡。
車到了劉病已的家宅前,並不直接進門,劉病已下車,走到新婦的車前,揖請妻子下車進門。
許家的媵從撫著一身嚴妝的新婦步下車輿,跟著劉病已走進劉家的大門。
夫婦二人一前一後,直到走寢門外,才再次停下,劉病已再次向新婦揖禮,新婦才脫履從西階而上,步入寢門。
許氏與媵從走進內室,許家的媵從先在內室的西南角布席。
——房屋的西南角稱“奧”,是祭祀設神主或尊者居坐之處。
這只是一個形式,早在劉病已去許家前,房中便設饌,因此,劉病已一進內室,許家的媵從便退開,劉病已則直接走到席上而立。
許氏並不立於席上,而是在房中所擺的尊的西側,面向南而立。隨後,劉病已的婢女奉上沃盥之器,由許家的媵從侍奉劉病已沃盥,她們則侍奉新婦沃盥。
接下來,贊者取下放置於室中北墉下的尊上的冪布。舉者盥洗之後,走出寢門,取下寢門外三鼎上的冪,舉鼎從北側登堂,將鼎放在阼階的南面,自己則面向西而立,另有一人執匕,一人執俎,跟著舉者登堂。
劉病已這才有空閒認真地打量自己的妻子。
——並不陌生。
——他與此女也有數面之緣,但是,似乎每一次,這個少女都十分狼狽……
想到這兒,再看看眼前妝容秀美,卻是婦人的裝束的女子,劉病已便有些不敢置信的感覺,不過,女子臉上掩不住的羞怯,說明這個女子還是劉病已曾經見過的那個受驚之後不敢言語,卻也能為家人鼓起勇氣的女子。
——很不錯了……
劉病已垂下眼,輕笑。
這時,贊者開始為這對夫婦布案,執匕者與執俎者則配合著,將三隻鼎中的肉依次分割。
房內擺了二豆醯醬,四豆菹醢,四敦黍稷,贊者依次取下蓋在豆器的巾與敦器上的蓋。隨後,先將取了一豆醯醬置於劉病已面前的食案上,跟著依次,將兩豆菹醢置於醯醬之北,將兩敦黍置於醯醬之東,兩敦稷是放置於黍之東,最後將剛從灶上取來的一魁大羹湆置於醯醬之南。
與此同時,執匕與執俎之人也將三隻鼎中豚肉、魚肉與臘兔肉分割妥當,用俎盛著,放到劉病已面前的食案上,豚肉放在菹醢之東,其東是依次是魚肉與臘兔肉。
新婦的食案是由劉家的婢女布的,這些東西按照同樣的次序擺到案上,只是所擺位置並不同,因為劉病已的食案在其席前,而許氏雖然面向南而立,食案卻是設在與劉病已的食案相對的位置,為了方便兩人的取食,自然必須做些調整。
——許氏的食案上,醯醬在東,菹醢在其南,黍放在臘兔肉的北側,其西是稷,大羹湆則置於醬北。
——正好是相反的位置。
贊啟會,卻於敦南,對敦於北。隨後,贊者向西稟告,饌也備妥。
劉病已再次向許氏揖禮,夫婦二人才在各自的食案前坐下,先以菹醢祭薦,隨後是黍、稷、肺。之後,贊者將黍移席上,又授鼎中肺脊,皆食。湆、醬也是如此,先祭舉,再食舉。
說是食,其實不過只是象徵性地吃上三口,贊者與婢女便將豆器取走。
隨後,贊洗爵,酌酒之後呈於劉病已,並不多,只是卻讓其飲用以潔口,劉病已拜受,贊者則在戶內北面答拜。新婦亦是如此。當然,同樣要由先以爵祭。
一爵酒並不立刻飲畢,贊者又送上炙肝,夫婦二人嚌肝,皆實於菹豆。之後才才將爵中的酒飲畢,二人再拜。贊者答拜,受爵,隨後再洗爵進之。
飲畢之後,第三次用的便是巹了。
——巹就是瓢,剖一瓠為兩瓢,新婚夫婦各執一瓢,斟酒以飲。
——共牢而食,合巹而酳,所以合體同尊卑以親之也。
——夫婦之義立也。
——敬慎重正而後親之,禮之大體,而所以成男女之別,而立夫婦之義也。男女有別,而後夫婦有義;夫婦有義,而後父子有親;父子有親,而後君臣有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