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病已的家佔地並不算少,但是,正經的屋舍卻只有正寢這一堂兩室。
許平君對劉病已的事情再不清楚,只看張賀能直接替劉病已作主婚配之事,也不敢怠慢張賀。因此,她自己不好出迎,便讓家老出迎,自己則連忙入內告訴劉病已。
劉病已剛出房門,張賀一行已經進了正院,劉病已穿上布屨,匆匆相迎。
“張令……”劉病已在張賀面前長拜。
與往常一樣,張賀側身讓過,隨即便將劉病已扶了起來。
“……曾孫……”張賀想說什麼,但是,看著劉病已,忍不住就落了淚。
張彭祖連忙上前,扶著張賀的手臂,勸道:“世父,病已尚在新婚……”
——哪有一見新人就落淚的?
劉病已也上前扶住張賀,笑著道:“莫非張令怪我昨夜多有怠慢?”
張賀忍俊不禁,笑了一下,才拍著劉病已手背,半晌才感慨地道:“今日……曾孫成人矣……”
——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
——成了婚,有了家室,才算是真的成人了……
聽著張賀感慨良多的話語,劉病已也有些難受了,不過,他還是笑著扶著張賀登堂。等張賀安坐之後,劉病已才有空將目光投向與張賀同來的杜佗、張彭祖,眼中滿是疑惑。
——他們怎麼一起來了?
——再說,也不應該今天就登門啊……
杜佗微笑不語,只是衝劉病已挑了挑眉,隨即取出一卷極粗的簡冊,將之放在堂上的筵上,推向劉病已。
“禮簿。”杜佗簡潔地解釋。
劉病已沒有碰那捲簡冊,而是更加困惑地問道:“我是說明日……”
沒等劉病已把話說完,杜佗就忍不住大笑起來,張賀與張彭祖也是同樣如此。
張彭祖笑得前俯後仰,半晌,見劉病已的眉頭越來越緊了,才勉強壓下笑意,對劉病已道:“爾竟讓奴往我家與杜家送信?!”說完便再次大笑起來。
劉病已不解,茫然地反問:“不往爾家?”
幾人笑得不停,杜佗更是不停地捶打榻邊,好一陣兒之後,張賀才忍著笑對劉病已道:“昨夜諸君相飲為賀,未盡已至夜……”
劉病已這才想起宵禁的事,不由也搖頭失笑。
——他真的是昏頭了!
笑過之後,劉病已沒有再多問,而是拿過賀禮的簿記就看起來。
見劉病已只是不停翻查著,杜佗有些奇怪:“曾孫欲尋何?”
劉病已頭也不抬地隨口答道:“欲知某家是否來賀?”
杜佗自然而然地問道:“某家?”
劉病已卻沒有回答。
杜佗不由皺眉,還要再問,就見坐在劉病身邊的張賀伸手按下簡冊。
“張令?”劉病已不解地抬頭。
張賀道:“不必在此尋。其家所賀在我處。三月後我遣人送來。”
劉病已先是一喜,隨後又是一怔:“三月後?”
——為什麼是三月後?
杜佗畢竟是已經成婚的人,倒是明白張賀的意思,見劉病已懵懂,不由笑道:“若舅姑既沒,則婦入三月,乃奠菜。”
“掖庭令之意,是指新婦成婦禮。”杜佗哂言。
張賀點了點頭,對杜佗的解釋十分滿意。
劉病已還是有些奇怪:“我知此,然與其賀……何故?”
——什麼賀禮要到三月廟見之後才給他?
張賀抿了抿唇,很認真地道:“屆時即知。”竟是不肯告訴他。
雖然更加奇怪了,但是,劉病已並沒有再問,而是轉而提起另一件事:“我本想明日與新婦同往拜見大人,既然大人今日來……”
“不可!”張賀斷然拒絕,根本沒有等劉病已把話說完。
——也不需要他把話說完了。
——劉病已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就是想現在就與新婦一起拜見張賀。
劉病已也沒有堅持,隨即便改口道:“那就仍明日……”
“不可!”張賀仍然拒絕。
劉病已不禁皺眉:“大人……不欲受我禮?”
——接連拒絕了兩次,張賀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張賀失笑,拉過劉病已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溫言安撫:“十年教養,應曾孫一聲‘大人’,我自是問心無愧,然我終非曾孫父祖……婚後拜見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