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已經成婚的人,自然知道,婚禮講究的就是鄭重與順利。
——若是婚禮上有什麼不順,講究的人家會直接覺得這樁婚事不妥。
——劉病已當然沒有這個顧忌,但是,讓人說道總不是什麼好事。
——作為朋友,他們當然希望劉病已生平頭一次的婚禮,順順利利地圓滿完成。
最大的問題解決了,王奉光與杜佗、張彭祖便悄悄地退到一旁的屋舍裡,打算好好歇口氣。
進了屋,三人都沒有說話,或躺或倚,只覺得疲憊到了極點。
“我覺得……我比病已還累……”張彭祖躺在榻上,茫然地望著頭頂的承塵,低聲嘟囔了一句。
王奉光與杜佗都是一怔,隨即便大笑起來了。
——他們比劉病已還累?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杜佗與張彭祖更熟悉一些,因此,大笑的同時,他還抽空說了一句:“彭祖娶婦之日,我必問之!”
王奉光撫掌附和:“甚好!”隨即又正色問張彭祖:“不知張君娶婦,僕是否可登門為賀?”
雖然不是女子,聽到與婚事有關的話語便羞怯非常,但是,張彭祖也不過十來歲,正是懵懵懂懂的時候,只是聽到“娶婦”這兩個字,他便面紅耳熱了,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看著少年郎明顯的幼稚表現,王奉光與杜佗作為過來人,不禁再次大笑起來。
“王君!”一個帶笑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王君豈能不與吾飲?”
王奉光連忙起身,迎向站在門外的金安上。
“豈會豈會?!”王奉光一迭聲地言道。
金安上兩手各執一杯,見王奉光過來,便將右手的那隻耳杯遞給王奉光。
“君當先飲!”金安上狡黠地要求。
王奉光也沒有推辭,直接滿飲了此杯酒,隨即向金安上亮杯微笑。
金安上擊掌稱讚,隨後接過耳杯,親自為王奉光酌酒。這一次,兩人才正式對飲。
他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的交情,滿飲之後,本就喝了不少的金安上便拍著王奉光的肩,硬要他過去與自己的友人飲酒,王奉光推卻不過,只能隨他去了。
杜佗與張彭祖看著王奉光被拉走,接著便被一群人圍著飲酒,兩人不禁咋舌。
——他們的友人都沒有這樣的酒量。
“匈奴人……”兩人都認出金安上等人的身份。
——應當是歸降的匈奴人後裔。
再看看那些人中不是軍吏,就是郎官,杜佗與張彭祖不由就是有些眼熱。
——他們都不是中子,即便是入仕也很難有機會從郎官做起的。
——當然,若是他們的父親願意,也不是沒有機會的。
——比如霍家子弟,便全部是從郎官起步的。
……
“二位公子……”一個拖長了尾音的聲音從階旁傳來。
杜佗與張彭祖都是一怔,卻是不敢怠慢,連忙迎出來。
“中郎將。”杜佗與張彭祖規規矩矩地向霍雲問好,隨後,不等霍雲開口,張彭祖便跑去端了兩杯酒過來。
霍雲微哂,與兩人滿飲了一杯,才笑道:“我本只欲與二君言……”
——言下之意,他可不是來灌酒的。
杜佗與張彭祖都是一愣,隨即便瞪向了對方。
——酒雖是好物,但是,過飲……真的是件很痛苦的事!
霍雲大笑,隨即笑著言道:“已經宵禁……不知君等如何安置客人?”
——宴飲是常事,但是,婚家也有婚家的忌諱。
——所謂“嫁女之家,三日不息燭,思相離也;娶歸之家,三日不舉樂,思嗣親也。”現在雖然不禁酒食歌舞,但是,婚禮畢竟有婚禮的意義,不可能真的讓客人鬧上一整夜的。
——新人不方便出面,一般來說,會有新人的父母長輩將賓客送了,但是,劉病已……
杜佗與張彭祖都是一怔,隨即便都想到了史家人。
——也只有史家人,又是長輩,又是近戚,才能送客。
——張賀與劉病已再親密,這個時候,也只能是賓客。
——只是這個時間……
“謝霍君指點。”無論如何,杜佗與張彭祖都連忙謝過霍雲。
霍雲擺了擺手:“我無所謂,家就在左近。諸賓恐……”
杜佗與張彭祖也正為這事發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