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氏世衰,張氏興矣!”
範明友大驚失色,在座的其他人同樣大驚失色!
——此時在座的皆霍家的郎婿。
“大人竟如此言?”鄧廣漢喃喃言道。
畢竟出去歷練了一番,範明友老成了許多,因此,他是最快鎮定下來的人,輕咳了幾聲,喚回眾人的注意力,才仔細地問霍禹:“大人問爾何事?為何出此言?”
霍禹擰著眉,不太痛快地回答範明友:“阿翁問我:‘此番擊烏桓,戰鬥方略為何,山川形勢如何?’我如何記得全?便答;‘皆有文書’,阿翁便面露不悅,隨後便嘆息而言此語。”
幾人之種,範明友與任勝對霍光最熟悉,聽到小舅子這般形容,不由無奈地嘆息,心中卻是安穩了不少。
——霍光這般嘆息,恐怕只是對這個獨子感到極其失望了!
——並非霍氏出現了什麼危機……
——當然,作為獨子的霍禹的這般表現本身就是一種危機了!
——後繼無人!
到這會兒,趙平也恍然大悟,不過,看了看仍然一臉懵懂的霍禹,他也只能嘆息道:“禹尚少……”
鄧廣漢欲言又止,倒是範明友抿了抿唇,點頭附和:“比右將軍子少……”
——張千秋比霍禹年長數歲。
聽到範明友的話,任勝不由挑眉:“不知大將軍見右將軍之子時……如何?”
範明友冷哼一聲,卻是不得不承認:“張氏子甚聰明!”
與此同時,被霍光和範明友這對翁婿同時稱讚的“張氏子”卻正在接受父親的盤問。
——誰讓霍光那句話中還說了“張氏興矣。”?
張安世自認行事謹慎低調,與霍光一向也是相得的,但是,畢竟上下有別,也難免擔心霍光對自家生了戒心。
——那位大司馬大將軍,雖然行事正大光明,但是,絕對算不上心胸寬大!
張千秋更是一頭霧水。
他出徵歸來就被霍光召見,隨後,回到家中,與父母見,也說了與霍光相見的經過,之後便直接休息了——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更何況是出征?張千秋自認為不是嬌生慣養之人,回到家中,也難免覺得精神一鬆。
吃飽喝足,又沐浴了一通,張千秋倒頭就睡,卻不料,睡得正酣之際,被父親一把推醒,劈頭就是一通質問。
張千秋茫茫然地醒來,又被父親的質問給繞暈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連忙從床上起身,向父親見禮。
“不必多禮。大將軍見爾,與爾所言,一字不差,與我言來!”張安世坐到床上,對長子嚴厲地言道。
張千秋一怔,心中不由奇怪——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不過,張安世的積威甚重,他又是為人子的,也不敢跟父親硬頂,便按捺著將自己與霍光相見的經過又說了一句,因為張安世強調了一字不差,他也就努力回憶霍光與自己的原話,儘量複述給父親。
張安世越聽,眉頭擰得越緊。
——不是對長子不滿,也不是察覺情況有異,而是,他完全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
其實,霍光召見張千秋的原因,張安世也是清楚的——不就是因為遼東太守的上書嘛!——雖然遼東太守沒有正式奏劾,但是,字裡行間卻是對範明友對烏桓用兵的不滿。
當然,這些都是小節。
——既然沒有正式奏劾,就說明遼東太守多少少是有顧忌的!
——事後妥善安撫一番也就罷了。
讓霍光不安的是,遼東太守提及的後果。
——若是因此讓烏桓徹底投入匈奴,大漢的東北邊境便少了一層屏障!
因此,霍光不能不問。
——範明友是主將,又是霍光的郎婿,霍光知道,他是不會說自己的不是的!
——那就只好旁敲側擊了。
霍光問的是戰事與山川的情況,考慮的卻是烏桓的份量。
張千秋卻不知這些,只是如實以對,答案可能不對霍光的心思,但是,並沒有任何問題。
況且,見過張千秋後,霍光並沒有急召心腹議事,顯然是對烏桓不甚擔心了。
張安世仔細聽了兒子的話,又反覆問了幾個細節,答案並無異樣,他也只能作罷,安撫了兒子一句,讓他好好休息,自己便起身離開了。
張安世一路思忖著,回到北堂正寢,迎面便看到適妻一人親自迎了上來,也是一臉不安,卻又不敢開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