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所慮!”
太醫們的臉色大變,卻是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他們都是久在宮禁之中的人,如何不明白其中的禁忌。
——如今的情勢,哪怕是一個稚兒也明白。
——霍光的決定大過天!
——只不過,以往並無人表明這一點罷了!
——如今,杜延年把話挑明瞭,那就是容不得任何人有絲毫推逶了!
——最重要的是,既然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麼,聽者哪怕僅僅是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的了!
想透了這一點,年長的太醫們稽首應諾,其它太醫見狀,也都或明白,或不解地,稽首應諾。
——無論如何,他們都別無選擇。
杜延年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微微眯眼。
於是,塵埃落定。
杜延年甚至在當天將皇帝的醫案從少府太醫署取了出來,全部收在自己處,理由是,為了給診治做參考。
太醫令等人皆知其中必有不妥,但是,杜延年說得大義凜然,又有霍光在後支援,他們哪裡能拒絕?
等劉弗陵清醒,並知道此事,已經是第二日了。
——什麼都來不及了!
——甚至不能與霍光討價還價!
杜延年與霍光一樣,在皇帝面恭敬萬分,但是,無論劉弗陵如何說,已做出的決定都不容更改。
劉弗陵氣得厲害,卻是無可奈何。
“退下!”劉弗陵懶得再與霍光的人說話了。
杜延年行禮退下,將出內臥時,才忽然駐足,對劉弗陵道:“上寢疾,太醫束手,大將軍已徵天下名醫,上且安心休養。”
劉弗陵一怔,等回過神來,杜延年已經退了下去,劉弗陵只能憤怒地將拳頭砸到床上。
左右近臣戰戰兢兢的,卻是無一人上前勸解。
自從劉弗陵臥病,不要說見公卿百官,就是原本的侍中、中常侍等中臣,也被霍光約束,絕跡於帝寢,如今在天子身旁侍奉都是黃門、宦者等人。這些人,做做事還行,真要勸慰什麼的,他們還完全不夠格!
——劉弗陵也不會聽!
自己的手弄得生疼,劉弗陵才不甘地停下發洩的舉動,沉默了片刻,劉弗陵陡然恍悟,頓時便再次怒不可遏。
“霍光!”劉弗陵氣得直呼霍光姓名。
——徵天下名醫……
——這是要向全天下說明,他這個皇帝已經病重得不行了嗎?
——而且,所患之疾連太醫都束手無策了!
……
劉弗陵驚懼不已。
——由此引發的事情,他自己便可以想出一堆來了!
——其中,沒有一樣是對他自己有利的!
劉弗陵不能不怕!
——病重……
……
——接下來,最順理成章的發展是什麼?
——不就病死嗎?
——霍光想做什麼?!
劉弗陵心悸顫慄,卻半晌都說不出一個字來了。
……
“朕要見皇后!”劉弗陵咬牙言道。
左右應聲出去,片刻之後,便又回來,在劉弗陵面前跪伏不語。
劉弗陵心中一緊,死死地咬著牙,半晌才聽到那人支支吾吾地稟報:“太僕雲,中宮心憂陛下,亦染疾,不宜來見!”
劉弗陵猛地閉上眼,用力抿緊嘴唇,即使滿口都是噁心的腥甜之味,他也沒有開口,而是狠狠地將股翻湧的腥甜壓了下來。
“罷……”劉弗陵緩緩開口,隨後重新躺了下來。
閉著眼,一臉淡漠的少年天子卻知道,他的心中充斥著不甘的情緒……那份不甘在翻湧,愈來愈激烈,但是,他也知道……他不敢表露……
……
無論如何,元鳳三年的孟冬時節,第一位被徵的醫者走進了未央宮,走進了帝寢內臥,但是,霍光仍舊沒有出現,連兮君也沒有出現。
杜延年對少帝解釋——遼東烏桓反,大將軍正籌謀邊事;天寒風急,中宮體弱,不宜出。
後者似是而非,前者卻是事實。
似乎是因為幾番挑釁之後,漢軍並無還擊,烏桓各部便多以為漢不可懼——真正經歷過漢軍兵鋒的老人大多逝去了……
——沒有人記得了……
再加上,前番匈奴出二萬騎擊烏桓,漢軍並未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