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訣不見!!!
金賞的話音一落,殿中便是一片寂靜。
兮君駭然變色,其他人的臉色也十分難看。
——皇帝是什麼意思!?
震驚之後,所有人都在思考這個問題。
這本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看在金賞的眼中,卻是格外的心酸。
——今上……哪裡還能有什麼算計啊……
這兩年,天子近臣幾乎都被換成了霍光的親信,金賞是為數不多的幾個沒有動被調離的人。
——他畢竟地霍光的女婿,又有金日磾的面子在,霍光自然不會輕易動他。
當然,霍光也不是無緣無故地縱容他。
——幼年喪父,金賞作為長子,承擔著整個家族,自然也不敢不慎。雖然與劉弗陵算得上君臣相知,但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因此就拿自己的身家前程冒險!
——他上有高堂,下有親、從之弟,他沒有冒險的資格!
霍光拿準了這一點,自然樂得成全他的那點忠義。
——況且,金賞對今上又有多少忠義?
——元鳳元年,劉弗陵謀算時,可是也沒有把金氏兄弟納入自己的勢力!
……
——君以國士待我,我當以國士報之!
——君待我非國士,我當如何相報?
……
——更不必說,金家乃匈奴俘虜出身,身在宮禁之中,他們只有避事的,哪裡敢去招事?
這麼些年下來,金賞對劉弗陵的處境看得再透徹不過了。
——霍光沒有不臣的心思,但是,對今上……也著實是不耐煩極了!
——元鳳三年之後,霍光更是毫不掩飾這一點。
——從天子近臣到禁中兵衛,霍光一層一層地將今上孤立起來,根本不給他絲毫的空當!
……
——任是誰,就算真的是聰明絕頂,也要有人有事可謀,才能有機會達到自己的目的……
……
——霍光不願做逆臣,自然也不願真的與劉弗陵當面衝突……
——所以,他用了這種迂迴、卻的的確確是釜底抽薪的法子!
……
金賞很清楚這一點,因此,他對中宮諸人的反應實在是覺得不可思議。
——他不是不知道劉弗陵對皇后的態度,但是……
——雖然說是言可作刀,但是,也要當事人在意才有用啊!
——上官皇后……
金賞不敢表露出來,但是,心裡卻覺得這位皇后看著堅強,實則……也很脆弱!
——她對父族不親,卻又割捨不斷那份血脈……
……
“趣行。”
兮君回過神來,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便率先往外走去。
從金賞身邊走過時,年少的皇后說一句:“若能永訣不見,吾之幸!”
兮君的聲音不高,但是,左右眾人能聽清的也不少。眾人倒也沒有太在意,只有金賞,震驚不已,卻又不好上前追問,最後,還是中長秋在他身邊連喚了幾聲,他才回過神來,匆匆追了過去。
跟著皇后的輦車往天子寢殿行去,金賞一邊行走,一邊看著中宮諸人的神色,卻發現中宮諸人對皇后的不敬之語根本沒有絲毫的反應。
——這其中……必有緣故……
金賞不好問,猶豫了一下之後,他更是覺得帝后之間的事情……最好……還是不知道……
到了天子如今的寢殿,兮君下車時仍然猶豫了一下,似乎很不情願……
不過,年少的皇帝並沒有機會猶豫多久,因為,在殿前相迎的是杜延年。
對霍光的親信,兮君素來是不怠慢的,這一次,自然也不會讓杜延年久候。
“太僕見皇后。”大長秋贊。
“敬謝行禮。”
杜延年與兮君相見禮畢,兩人才一邊入殿,一邊敘話。
“上可安?”兮君很客氣地問杜延年。
杜延年低頭,姿態十分恭敬,但是,語氣格外沉重:“尚安。”
兮君不由一怔。
——她也有不少日子沒有來帝寢,但是,之前,無論劉弗陵的病情如何,杜延年都不曾這樣說過話。
——難道……真的……
兮君不由也有慌神了。
——山陵崩……
——天子更立是天崩地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