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榭者,所以臧樂器,宣其名也。
——此事發生在宣公十六年,但是,董仲舒以為,此事乃是因為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天子不能誅而起。天戒若曰,不能行政令,何以禮樂為而臧之?
——《左氏經》曰:“成周宣榭火,人火也。人火曰火,天火曰災。”榭者,講武之坐星。
不過,這種議論太過高深,明白的人不敢說,糊塗的人不會說,到底沒有流傳開來。
到七月末,劉病已終於被張賀喚到掖庭正堂,一份封以“宗正之章”的簡冊被正式交予了他。
接過簡冊,劉病已心中欣喜萬分,因為堂上只有他與張賀兩人,他便當堂拆了封檢,一看之下,卻是又驚又喜……
——當真是喜出望外!
張賀之前已經知道此事,倒是沒有什麼,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劉病已,只覺得他的神色十分有意思。
“……大人……”半晌,劉病已回過神,竟是立刻稽首相謝,卻是把張賀嚇了一跳。
“曾孫!禮重矣!”張賀離席扶起劉病已,卻發現少年淚流滿面。
“曾孫……”張賀一怔。
“病已謝大人多年傾力照拂。”劉病已認真地說著,說完便再次跪下,端端正地稽首叩拜,張賀一時反應不及,只能看著他叩了首,隨後才反應過來,見他還要叩首,連忙再次扶他的起身。
“曾孫此謝,僕受矣……”張賀輕笑,說著又指了指他擱下的宗正文書,“若為此,僕卻不敢受也。”
劉病已也沒有辯,而是恭恭敬敬地道:“非大人,病已無此日。”
——若不是張賀的照拂,他能不能活到今日都是個問題。
劉病已對張賀是真的感激不盡。
張賀心中卻是苦笑不已,有心說些什麼,卻又知道,有些事情,現在,是不能說的,因此,他只能沉默了。不過,他也是堅決不肯再受劉病已的禮,態度強硬地將他按到了一旁的漆秤上。
張賀年歲不小,劉病已不敢與他爭,只能順著他的手勁坐下。張賀也沒有再回上席,而是,在劉病已身邊的方秤上坐下,雙手一直握著劉病已的手,殷殷叮嚀。
“既是出宮為戶,汝即為一家之主,卻不可縱性妄為……吾已讓內子選奴婢,待書戶時一併入汝籍……汝所獲之賜,我皆為君置以田園,亦待書戶之時……”
張賀身在宮禁,行動不得自由,因此,劉病已出宮時,他未必還能一同處理相應的事務,便趁著今日,一應交待給了劉病已。
劉病已越聽,心中越是不能自已。
——這般恩德……他如何能報?
……
——何時能報……
一切事務都交待清楚,張賀看著面前的少年,心中也是萬分不捨。
望著劉病已同樣滿是不捨的眼睛,張賀心中一緊,竟是不敢再看那雙眼了。
他嘆了一口氣,垂下眼,慢慢地言道:“……曾孫……君能至今日……賀不過略進援手……君當謝者……甚多……所作皆遠勝賀所作……”
劉病已垂下眼。
——是的……張賀不過得在他入掖庭之後,對他善加照料……他能活下來……想必是……早有人援手……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縱然知道有更多的人做得比張賀更多……但是,這十年的相處……卻是任何人的恩德也無法取代的……
“大人……病已必以德報德!”劉病已握緊了張賀的手,鄭重承諾。
張賀愕然失笑,隨即拍了拍劉病已的手背,愉悅地回答:“好!我一定等曾孫報德!一定見曾孫報德!”
原本一臉沉重之色的劉病已,聽到張賀這般近於縱容的回答,也不由赧然,低下頭,笑了笑。
——以他今日的身份,能以何德報德啊!
……
漢律,恆以八月令鄉部嗇夫、吏、令史相襍案戶籍,副臧其廷。有移徙者,輒移戶及年籍爵細徙所,並封。
八月是書戶之時,哪怕是分戶、搬家,想有新的戶籍,也必須等到八月。
八月,劉病已在尚冠裡所屬的嗇夫處寫下的自己的姓、名、年、爵、裡,並詳細地報上自己的家貲,正式在尚冠裡安了家。
“竟是關內侯!”跟著劉病已身後,等著登記的男子哂言,“劉氏……郎君是宗室?”
劉病已不由轉頭看了男子一眼,卻見男子雖然笑著,但是,眼中卻分明帶著一絲不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