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然而,劉弗陵並不肯放過她,十八歲的天子很認真地問自己的皇后:“卿以為,廣陵王為何不為皇考所喜?”
被劉弗陵注視了半晌,兮君才意識到——劉弗陵在問自己!
兮君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怎麼知道,孝武皇帝為什麼不喜歡廣陵王?!
——再者……父母不喜歡某個子女需要理由嗎?
——就好像君王不喜歡自己的某個後宮一樣……
劉弗陵笑了笑,目光一轉,意味深遠地望向樑上垂下的帷簾:“好倡樂逸遊,力可扛鼎,空手搏熊彘猛獸……”
“……在廣陵王,就是動作無法度……”
“……皇考忘矣……其亦有相同之舉!”
……
——上林苑怎麼來的?
——建元三年,他的父親開始微行,北至池陽,西至黃山,南獵長楊,東遊宜春,與左右能騎射者期諸殿門。常以夜出,自稱平陽侯;旦明,入南山下,射鹿、豕、狐、兔,馳騖禾稼之地,民皆號呼罵詈。隨後,他的父親以道遠勞苦,又為百姓所患,使太中大夫吾丘壽王舉籍阿城以南,盩厔以東,宜春以西,提封頃畮,及其賈直,除以為上林苑,屬之南山。
……
——司馬相如曾上書諫孝武皇帝:“臣聞物有同類而殊能者,故力稱烏獲,捷言慶忌,勇期賁、育,臣之愚,竊以為人誠有之,獸亦宜然。今陛下好陵阻險,射猛獸,卒然遇逸材之獸,駭不存之地,犯屬車之清塵,輿不及還轅,人不暇施巧,雖有烏獲、逄蒙之技,不得用,枯木朽株,盡為難矣。是胡、越起於轂下而羌、夷接軫也,豈不殆哉!雖萬全而無患,然本非天子之所宜近也。宜夫清道而後行,中路而馳,猶時有銜橛之變,況乎涉豐草,騁丘虛,前有利獸之樂,而內無存變之意,其為害也不難矣。夫輕萬乘之重不以為安,樂出萬有一危之塗以為娛,臣竊為陛下不取。蓋明者遠見於未萌,而知者避危於無形,禍固多藏於隱微而發於人之所忽者也。故鄙諺曰:‘家累千金,坐不垂堂。’此言雖小,可以諭大。”
——為什麼?
——因為他父親在年輕時,非常喜歡親自擊熊、豕,馳逐野獸。
……
——廣陵王動作無法度?
劉弗陵幾乎越想越覺得好笑。
——最有可能地,他那位兄長並不是天生喜歡那些事,不過……不過是模仿父親曾經的作為,想討父親歡心罷了!
……
——歸根結底,並不是廣陵王做了什麼,以致於被他們的父親所厭,而是從一開始,他的父親便不喜歡廣陵王,所以,無論廣陵王做什麼,都是錯,最後,那一切討父親歡心努力都只是讓他們的父親更有理由表示自己的不喜而已!
——除此,別無意義!
……
兮君有些明白劉弗陵的意思,但是,正是因為明白了,她又有些不解了。
——聽起來……劉弗陵似乎是對先帝……不滿了……
——聽起來……劉弗陵似乎不得先帝的……喜歡……
兮君不由皺眉。
——難道先帝對這個少子不是一直很喜歡的嗎?
——否則,怎麼會讓他即位?
兮君想不通,卻也不想問劉弗陵。
——先帝是什麼想法,現在,誰又能說得清?
——也許有人知道,但是,絕對不是劉弗陵!
——那一切,不過是劉弗陵自己的推想罷了!
再者,兮君也對劉弗陵為什麼會對廣陵王如此關心並不感興趣,她只想到,這位天子究竟為什麼把她拉來正寢!
這一次,劉弗陵沒有讓她等太久。片刻之後,劉弗陵斂了笑意,看向兮君:“大將軍不會讓朕見廣陵王……”
兮君沒有在意,只是抬頭看向劉弗陵。
——終於要說到正題了吧。
劉弗陵看著兮君,然而,也許是內臥的燈光太暗了,他完全看不清兮君的神色,只覺得兮君的眼睛特別地明亮。
“皇后……”劉弗陵喃喃低語,一時之間,竟然將自己要說的話都給忘了。
兮君沒有再等劉弗陵開口。十二歲的皇后眨了眨眼,一派溫和卻十分堅決地對劉弗陵說:“大將軍斷不會失君臣之分!”
——不讓皇帝見廣陵王?
——霍光怎麼可能那樣做!
聽到兮君的聲音,劉弗陵才回過神來,看著仍然站在屏風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