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慎言!”一名心腹立刻低聲打斷了劉慶的話,“王后身世本惹嫌疑,大王作此言,豈非徒授人以柄?”
劉慶抿了抿唇,眉頭也皺了起來:“何必又提王后。”
元鳳元年,長公主一死,河間朝中就有人進言劉慶,讓其上書請易王后,被劉慶拒絕,後來,漢赦免了眾多宗室子弟,也赦免了長公主之子,這種進言才不再有人提起,如今,再聽到這種話,劉慶難免不悅。
那人也是劉慶的親信之人,並不畏懼,反而直言:“並非臣故意重提,大王毋忘,大將軍話中提及燕王與長公主,臣豈能不提?”
劉慶默然無語,他自己也拿不準——霍光是不是故意當他的面提起鄂邑長公主?
見劉慶這般,那人沒有再進逼,而是放緩了語氣,輕聲道:“大王已盡宗室之責,何必再涉漢事?”
這是把話題繞了回來,就是不再議論王后的事情了。
劉慶嘆了一口氣:“確實如此,惟望太平。”
——如他這般沒有野心的諸侯王,封國也不算太差,自然是不希望漢室動盪不安。
室中參與商議的眾人也都附和王的這句話。
“漢欲太平,須早有皇子。”有人低聲嘆息。
劉慶不由一怔。
他也是少年承襲王位,如今也有幾個子女在膝下承歡,劉弗陵雖然比他年少幾歲,但是,他十七歲時……早已為人父了……
眾人又是一陣沉默。
劉慶嘆了一口氣,隨即搖頭道:“皇后尚年幼,上亦少,子嗣一事,不急在一時。”
眾人面面相覷,沒有人反駁,卻也沒有人贊同。
——誰又猜不到這其中的原因呢?
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一人低聲道:“久病之身……於子嗣……終是有妨。”
——聽劉慶之前轉述的話,劉弗陵生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這兒都是久歷世事的人,如何能不清楚,這般情況的害處?
——說句不太順耳的話,若是當真如此,劉弗陵即便有子嗣,那個皇子也未必能康健長成。
這句話一出,室內再次沉默。
——看起來……漢……終究會有一番動盪了……
想到此節,劉慶的臉色也有些難看。
“後兩日,入小見之後,即返樂成。”劉慶當即做了決斷。
——樂成即河間國的都城。
“諾!”眾人同時應聲。
——無論長安將如何動盪,他們都無能為力,倒不如返回河間,在自己的地盤上細細謀劃。
劉慶如此思量。
然而,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一場風波竟是兩天都等不了,竟然在他離開前,就暴發了出來。
事實上,就是酒宴的第二天,長安城的氣氛便陡然緊張了起來。
長安城中的兵衛並不多,因此,軍隊一旦有所行動便格外顯眼,尤其是軍士入城。
——尤其是距上一次的謀反案才不過一年多……
幾乎是在發現不斷有軍士入城的同時,長安人便選擇了閉門不出,往日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的街道迅速冷清下來。
畢竟是長安,這般情況也不過維持了一個時辰,詳細的訊息便傳了開來。
“上林苑?”劉慶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大王,步兵校尉掌乃是上林苑屯兵。”河間官吏對王解釋。
——已經有訊息確認,之前入城的軍士都是步兵校尉屬下。
劉慶瞪了屬下一眼:“寡人知此事。寡人是問,上林苑中究竟有何事發生?!”
那名官吏迅速低頭:“臣再遣人去查。”
“速去!”劉慶沒好氣地催了一聲,那名官吏更是立刻就退了出去,只餘下劉慶,在堂上坐立不安,最後,他乾脆站了起來,在堂上來回踱步。
然而,劉慶剛走了一個來回,之前離開的那名官吏便又匆匆趕了過來,讓劉慶不由驚訝:“已查明白?”
劉慶的語氣充滿了懷疑,事實也確如他所想——那名官吏還沒有行禮,一聽到大王的詢問便連連搖頭,眼見劉慶臉色驟變,他也顧不上禮儀,立刻言道:“大將軍車駕出城。”
——霍光出城?!
劉慶瞪大了眼睛。
“出何門?”劉慶心存僥倖地問了一聲。
“安門。”那名官吏的回答打破了劉慶最後一絲希望。
——上林苑中究竟發生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