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出身,這樣的年紀,人生都應當還未開始……
——然而,這位皇后的人生呢?
只想到清楚這些,倚華便無法不憐憫這個大漢最尊貴的女子。
——與她相比,上官家又有何值得她悲痛的?
“既然如此……”倚華向著皇后傾身,慢慢低語,“中宮便笑一笑吧!”
似勸慰似誘哄的話語讓室內眾人同時一愣,卻也不由就看向了皇后。
——是啊……既然不悲傷……感到輕鬆……便可以笑吧……
兮君也愣了一下,半晌回過神來,動了動唇角,似乎是想笑,然而,沒什麼血色的雙唇顫了好一會兒,仍舊無法勾起輕鬆上揚的弧度……
兮君怔了怔,垂下頭,隨即雙手掩面,全身顫粟不已。
年幼的女孩沒有發出一點點的聲音,但是,中宮諸人卻不由心顫——他們分明地聽到了一聲悲涼的哀鳴……那哀聲久久不能止息……
繡著長壽紋的袖口漸漸有了溼漬渲開。
倚華與義微不由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無論如何,能哭出來……都不是壞事!
一殿之中,劉弗陵也在無聲地哀鳴。
與兮君不一樣,劉弗陵無法掩面哭泣,他只能閉上眼,再睜開,隨後盯著坐在漆秤上大將軍道:“大將軍,左將軍、御史大夫……當日,君等皆跪於皇考床前……奉遺詔輔少主……吾……吾……吾不當違先帝之詔!左將軍與御史大夫縱有罪,也不是朕可罰!”
說到最後,劉弗陵竟是義正辭嚴,一副毫不退讓的模樣。
霍光與田千秋都覺得哭笑不得。
田千秋咳了咳,對年少的天子道:“先帝託臣等以輔佐之重,臣等理當用心輔少主。左將軍、御史大夫,不思良輔之責,內相結黨,以謀權位,外交諸侯,圖謀大逆……”
“大逆?”劉弗陵愕然言道,“丞相何出此言?”
“結黨謀權,朕信!圖謀大逆?”劉弗陵搖頭,“左將軍乃皇后之祖……何以謀大逆?”
“陛下仁慈。”霍光低頭言道。
田千秋掩唇咳了一聲,順勢便低下頭,不言語了。
霍光眨了眨眼,淡淡地道:“若非親見實證,臣亦不敢信此言、奏此言!”
劉弗陵一愣,就聽霍光道:“不僅車騎將軍、左將軍與御史大夫,長主亦是與謀之人!”
“荒謬!”劉弗陵脫口而出,臉漲得通紅。
霍光沒有一點兒惱意,依舊是一派恭謹地言道:“臣亦不敢信。然,事實如此!”
劉弗陵已經氣得全身顫抖了,半晌,才狠狠地拍了一下漆幾,衝著霍光吼道:“大將軍,長公主已卒!”
霍光抬眼,盯著年少的天子,一字一句地道:“長公主乃畏罪自殺!”
“爾何敢如此……”劉弗陵冷笑質問。
霍光打斷了他的話:“丁外人與長主之子、孫皆在獄中,長主家尚有往來之書冊,陛下若不信,等陛下病癒,臣自當呈上。”
劉弗陵還想說什麼,可是,霍光立即便道:“臣與君侯此來,非為議罪,而是奏御史大夫之事。”
劉弗陵一愣,隨即就聽霍光繼續有條不紊地言道:“桑弘羊下獄,御史大夫掌詔書事,不可一日或缺,臣昧死奏陛下,另擇賢良之士為御史大夫!”
劉弗陵咬牙:“既未議罪,何能另擇賢士?”
這一次,霍光沒有開口,回答劉弗陵的是田千秋:“陛下,既下詔獄,印綬即上,桑弘羊雖未罷,陛下卻可另擇人任之。”
這是說朝廷的規例了。
劉弗陵無法反駁,咬了咬牙,剛要堅持己見,就聽霍光道:“右扶風王,甚明大義,克盡職守,可為御史大夫。”
王,濟南人也。以郡縣吏積功,稍遷為被陽令。
孝武帝末年,軍旅數發,郡國盜賊群起,繡衣御史暴勝之使持斧逐捕盜賊,以軍興從事,誅二千石以下。過被陽,暴勝之問罪縣令,欲斬王。
王已解衣伏質,又抬頭對暴勝之道:“使君顓殺生之柄,威震郡國,令夏斬一,不足以增威,不如時有所寬,以明恩貸,令盡死力。”
暴勝之素來就是欣賞這種臨危不亂的人才——雋不疑當初也就是因為相似的言行,而得到這位直指繡衣使者的賞識,從而徵詣公車,拜為刺史——對王自然也不例外。
暴勝之既壯其言,當即便貰不誅,隨後又與相結厚。
還京後,暴勝之舉薦了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