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任的博陸侯夫人,年幼的皇后並沒有太過強烈的喜惡。
——畢竟,兩人並沒有太親密的接觸。
對霍成君,上官嬙也沒有太深的印象。
——在霍家的時候,她終究是太年幼。
——入內、立後之後,能夠通籍禁中的也只是上官家的人。
——霍家終究是隔了一層。
——最重要的是,她的母親、外祖母均已過世,霍家諸人中,除了霍光,與她都算不上正經的親人。
霍家人中,上官嬙真正在意的也就是隻是霍光一人,而霍光是大司馬大將軍,可以隨時出入禁中,自然不需要她費心。
當然,霍光也沒有為妻女要求這樣的權力——哪怕是現在,博陸侯夫人也沒有通籍禁中,更毋論霍成君了。
見到顯與霍成君的時候,兮君真的是吃了一驚,驚訝之下,她連起身都忘了,還是傅母在她身後輕推了一下,她才恍然回神,連忙站起。
大長秋贊禮:“皇后為博陸侯夫人起。”
兮君隨即坐下,大長秋再贊:“謹謝行禮。”
顯不是第一次見皇后,對這套禮儀已經很熟悉了。大長秋的話音方落,她便拉著女兒跪下稽首,隨後再拜首兩次。
看著這母女倆順利地行了禮,中長秋才鬆了一口氣——霍成君之前的表現真的讓他不能不懸心。
——若是這位女公子在皇后面前失儀……
中長秋一路上都為這件事擔憂——雖然不是大事,但是,終究是麻煩。
若是昨日之前,面對這兩人,兮君可能難免心虛、慌亂——畢竟,上官家已敗,她這個上官氏的皇后又能有幾分底氣?
——以往,兮君對顯不假辭色的,倚恃的並不全是霍光的愛重。
——那時候,她的背後還有上官家。
——雖然上官桀、上官安都受霍光的轄制,但是,終究是將軍,掌屯兵,而且,上官桀與霍光一樣,愛先帝遺詔,輔少主。
——如今呢?
……
現在,上官家不在了,可是,既然霍光偏向她,願意維護她,她又何懼這兩人?
——至少,霍光並不看重這兩人!
這份底氣讓年幼的皇后可以十分平靜地面對這對母女——即使她與中長秋一樣,對這兩位的品位……不敢恭維……至少,除了開始的驚訝,她便沒有其它表示了。
當然,兮君並沒有對這兩人無禮,不過,除了覲見應答的話語,她並沒有多說哪怕一個字!
霍成君是懵懂的。年幼的女孩對這種枯躁的禮儀應對不感興趣,單純地表現出了自己的不耐煩。
顯卻是明白的。
隨著“交談”的進行,顯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心中更是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這個女人也許不夠聰明,見識也極其有限,但是,她並不是完全的無知——以現在的情況,若不是霍光給了這個外孫女某種承諾,繡幄中的這個女孩怎麼會是這種高高在上的冷靜姿態?
怒火越來越烈,但是,顯很清楚,自己不能對這個女孩發火,最後,她只能強按下所有怒意,還得微笑著向那個女孩請退。
自始至終,霍成君都沒有說一個字——她並不清楚禮儀、制度之類的事情,但是,她知道,跟她的母親在一起的時候,她最好是沉默。
——更何況,她根本沒有聽懂母親與那個女孩在說什麼。
因此,聽到母親請退的時候,霍成君立刻振奮了精神,然而,繡幄之中的那個女孩卻沒有立刻回答,這讓霍成君有些著急了。
“夫人代我致安大將軍。”兮君終於說了一句應對之外的話語。
明明仍然是平靜的語氣,霍成君卻有種異樣的感覺。她不禁抬眼,認真地打量繡幄的女孩。
——厚重的繡幄遮擋了光線,那個女孩坐在一片陰影之中,明明是纖弱的模樣,卻是一身墨色,讓人不禁擔憂她那瘦弱的肩膀是否會這份沉重壓垮。
因為陰影的關係,霍成君無法看清皇后的容貌,怔忡中,她向前挪了一步,想看清這個她聽說過很多的外甥女。
然而,她沒有做到。
顯根本沒有看女兒,在聽上官嬙說了“可”字之後,便伸手拉過女兒,直接退出馺娑前殿。
霍成君踉蹌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形之後,便再顧不得其它,連忙跟上母親的步伐,走出殿門的瞬間,她下意識地回頭望了一眼皇后。
繡幄之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