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先帝時便是作為漢之內郡經營的,修路、移民,以交流為基礎,促進其穩定地發展並融入大漢的統治。
——武帝連續三年對西南用兵,誅羌,滅兩粵,番禺以西至蜀西者置初郡十七,卻皆以其故俗治,無賦稅。郡縣吏卒的給養和車馬,均由旁郡供給。
這種寬泛的政策雖然有利於西南的穩定,卻也意味著朝廷對西南諸夷並沒有強大的約束力,因此,當武帝駕崩,西南夷的反叛也就可想而知了。
——與其說那些蠻夷君長是臣服於強大的漢室,倒不如說他們是向不吝軍力的武帝臣服。
蠻夷不知禮義廉恥,只知強弱之勢,除了戰、戰勝,是不能讓他們真的臣服的。
於是,議題迅速轉入下一個更關鍵的問題——誰為將?
倒不是沒有人選。
漢制,非軍功不侯。但凡男兒,誰不想博封侯之賞?
幕府屬吏不論,單是朝中公卿百官,上請戰之奏的便不少——大鴻臚田廣明、光祿大夫龍額侯韓增,甚至上官安與範明友也上書請戰。
人選一多,決斷便困難了——畢竟,誰也不是才具卓越,遠勝旁人。
最後,還是杜延年的話終止了爭論:“漢以故俗治西南,然諸夷頻反,當以法道約束,以使其對漢有所敬畏,臣以為大鴻臚或者軍正為將最合適……單以事論,也當是大鴻臚最合適!”
——大鴻臚,掌諸歸義蠻夷,原名典客,景帝中六年更名大行令,武帝太初元年更名大鴻臚。
大鴻臚田廣明,字子公,鄭人。以郎為天水司馬。功次遷河南都尉,以殺伐為治。元狩中,郡國盜賊並起,遷為淮陽太守。田廣明為淮陽太守一年多後,發生了一件事,讓其入了天子之眼——故城父令公孫勇與客胡倩等謀反,胡倩詐稱光祿大夫,從車騎數十,聲稱自己為使者前來督察盜賊之事,駐於陳留傳舍,打算趁太守謁見之時,擒住太守。田廣明察覺有詐,發兵抓捕,皆斬。先帝以廣明連擒大奸,徵入為大鴻臚,並擢其兄田雲中代為淮陽太守。
軍正王平,字子心,齊人。軍正,掌軍中執法,不屬將軍,將軍有罪則奏聞,二千石以下則行法。王平掌軍法多年,深諳律法,秉持公正,素有口碑。
顯然,杜延年是著眼於長遠的,其它人無法反駁,只能按捺下自己的盤算,表示同意。
隨後的議題便是例行公事了。
待議事結束,霍光將杜延年留了下來,兩人端坐沉默,似乎誰都不想開口,最後,為人屬吏的杜延年不得不先開口:“將軍可是有所教?”
霍光搖頭:“幼公方才還有話未說完……”
杜延年沒有否認,微微一笑,垂首道:“以田君之才,為大鴻臚實在不合適!”
霍光點頭——田廣明的才能的確不在掌諸歸義蠻夷的大鴻臚之職上。
“……臣以為,田君之才仍在治理地方上,三輔長官或許更適合他。”杜延年沉吟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想法。
霍光愕然,半晌才對杜延年道:“也只有你敢說這樣的話了!”
大鴻臚位列九卿,秩中二千石。
京兆尹、左馮翊與右扶風是為三輔,秩皆二千石。
——這種遷法幾乎是貶謫了……
杜延年輕笑:“若是侯爵之賞,便算不得什麼了!”
霍光點頭,隨即問道:“君不想與戰?”杜延年並沒有請戰。
杜延年一怔,隨即道:“臣不善兵事……”
“善不善豈是口說便可以的?”霍光並不在意,“我擬以大鴻臚田廣明與軍正王平分兵並進,不設將,君可以以校尉將兵從之。”
這個安排讓杜延年一怔:“將軍以為西南夷必敗?”
——這種安排絕對不是如臨大敵的陣勢!
霍光點頭:“西南夷不過烏合之眾,難成氣候!”
“漢之大敵……始終在北!”
霍光十分篤定。
杜延年沉吟不語,心中雖有些不信,卻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不過是宗族聚邑而成的蠻夷仍能對漢產生多大的威脅?若不是呂闢胡敗得太慘,各人又亟求封侯之賞,這種邊境的反亂豈能上大將軍幕府的議事日程?
“敬諾!”杜延年長跪應允。
霍光希望親信佔據更顯要的地位,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始元四年冬,大鴻臚田廣明與軍正王平等並進,大破益州,斬首捕虜五萬餘級,獲畜產十餘萬。上曰:“釒句町侯亡波率其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