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補更……)
——車騎將軍金日磾!
史恭立刻明白床上躺著的是誰了。
自然,將劉病已抱到床上的中年男子是誰,也不難想到了。
——大司馬大將軍霍光!
史家雖然不是公卿王侯之家,也鮮少有子弟出仕朝廷,但是,在魯國,史家卻是數一數二的大家,出仕郡縣的史家子弟不知凡幾,再加上史良娘與另一位史氏女子被魯王太子所納,史氏的地位更加超然。
儘管皇太子的死亡讓史家受到了一定的衝擊,甚至於史恭一家不得不面對被親戚排斥的局面,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的爵位、家賃都沒有受損,朝廷大體的情況,史恭還是知道。
更何況新君繼位兩個月後,一個久無來往的故交親自將皇曾孫送到他家,他的母親痛惜愛女早逝,自是無二話,而知道太子家上下僅存這一個孩子的他,又怎麼可能將妹妹唯一的骨血拒之門外?
不過,他比母親更清楚,收留撫養太子孫意味著什麼,因此,他比以往更關心長安的動向。
——霍光霍子孟……
他聽過這個名字,卻沒有見過本人,不過,不得不說,得知這個掌握朝廷大權時,他暗暗鬆了一口氣。
——能讓劉據以那麼隨意的態度提起的就算不是太子的親信,也必然不會輕易對付尚不知世事的太子孫……吧……
史恭不是不明白,利益角逐中,人心絕對不可靠,但是,至少,該比陌生人好一些吧!
此時,他雖然告誡自己不可輕信,但是,心中的戒意卻還是不由自主地緩了幾分,然而,隨即傳入耳中的對話讓他再次緊張也憤怒起來。
“子孟……他還小……”
金日磾的手輕輕搭在劉病已的頭上,很小心翼翼的感覺讓劉病已不禁心生依賴,側著頭,好奇地打量這個面色蠟黃的長者,金日磾對上那雙熟悉的黑眸,不禁報以善意的微笑,隨之而來的是滿心的愧意與憐惜,使他對霍光的想法產生了一絲動搖。
霍光明白金日磾的意思,不由也看向劉病已,今年不過六歲的孩子卻很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注視,轉頭望向他,一雙稚氣的黑眸中閃動深深的戒意與困惑。
霍光一怔,隨即莞爾:“……他很小,也很懂事……”
——與其歸功於邴吉的照料或者史家的教養,他更願意相信,劉病己身上的優點源自他的血統。
金日磾無法反駁,只能嘆息著問道:“你還是那般想法?”
霍光沉默微笑,伸手揉了揉劉病已齊眉的額髮。
“你們要做什麼?”史恭憤怒地質問,剛要起身便被悄然現身的子都按住左肩。
“史公的臂傷雖無大礙,卻還是少動為宜。”子都難得沒有帶著笑容,連語氣都鄭重非常。
“他還只是個孩子!”史恭不能動彈,卻還是不甘地喊道。
雖然不清楚詳情,但是,史恭的直覺告訴他——霍光想利用劉病已做什麼事!
見史恭再次被“壞人”壓住肩膀,劉病已氣急,剛要起身,便眼色一黑,不省人事了。
“子孟!”
“你做什麼!”
金日磾與史恭同時厲聲質問,讓抱住劉病已的霍光不由苦笑:“翁叔,我難道會害他?”
——史恭不信他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是,金日磾不該如此啊!
“也許……他並不願意……”金日磾看著昏迷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茫然,“我們不能替他決定……”
——就像他,最終選擇了效忠漢室,而不是血脈相連的匈奴……
——即使這個孩子是大漢正統嫡嗣,也未必就一定想要帝位這種東西……
霍光點頭,卻將孩子交給隨子都一同現身的壯漢:“將曾孫送到衛家。”隨即才輕聲對金日磾道:“忘了天子氣那事嗎?”
金日磾不禁凜然,史恭也不由全身僵硬。
——天子氣……
——那個讓中都三十六獄所繫之人無辜遭戮的望氣之言……
“今上年少,日後呢?”霍光淡淡地反問,目光一轉,投向史恭:“史君說錯了……他不只是孩子……他是極易讓人聯想到‘天子氣’的太子元孫!”
言罷,他又看向金日磾,滿眼悲傷地輕笑:“天有不測風雲,誰也不知生死定數幾何,他必須學會保護自己……”
先帝留下兩份遺詔,一是以捕反者馬何羅等封金日磾為秺侯、上官桀為安陽侯、霍光為博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