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楚掩面上:下午碼得急,本章最後出現了嚴重bug,現予修改,請各位朋友見諒……果然要認真才行啊……)
盛夏六月,正午時分,驕陽似火,炙熱的天氣讓向來人潮如織的橫門外大街異常空曠,一輛重輿輜車沿著條碼鋪成的街道緩緩駛近橫門。
因為天熱,車輿旁的推窗支起,一個梳著總角小人兒趴在窗前,好奇地望著數丈高的城牆與烈日下仍然執兵肅立的軍卒,不時發出陣陣驚歎。
在城門前驗過名籍,被衛侯示意放行後,馬車才緩緩進入可容三輛並排同行的橫門,深達丈餘的門洞裡十分昏暗。
也許正是因此,原來開心的小人兒忽然緊張不安起來,在車窗旁坐下,抬眼看向車輿內始終安坐沉默的中年男子:“舅公,這就是長安?”
男子微微點頭,摸了摸他的額髮:“是的,這就是長安,病已在這兒出生的!”
“在這兒出生的?”病已不解地反問,“病已來過這兒?”
史恭聽著他稚氣的聲音,心中不禁一痛——他出生不及百日便被投入郡邸獄,何曾真正見過長安?
想到這點,史恭吩咐前輿的御者將速度再放慢一些,拍了拍病已的肩,道:“病已當時小,肯定什麼都不記得,這一次就好好看一看長安。”
——以後,雖然身在長安,卻未必有機會真正看一看長安……
病已不知道舅公的心思,開心地點頭,馬車剛離開城門,他便再次站到窗前向外張望,因此,當馬車驟然急停時,毫無防備的他立時向車的前方摔倒,史恭大駭,撲過去抱住孩子,自己的胳膊卻重重地撞在車輿的隔板上。
“可是史家的車?”不待史恭質問,車外便響起一個淡漠的聲音。
史恭不禁一凜,顧不得手臂碰撞處鑽心似的疼痛,緊緊地攬住病已,戒意十足地問道:“何人阻道?”
車外之人再次出聲時已身在車後,聲音依舊淡漠,意思卻很明:“家主人想與史公一見,請!”話音方落,史恭便聽到前輿傳來的驚呼聲,馬車也再次動了起來。
撩開車簾,史恭果然看到前輿的御者已換了人,心中不禁捉摸起要不要跳車來。
“史公安心,家主人對曾孫並無惡意。”坐在御者旁邊的男子微笑頜首,雙眼因為笑容眯成了一條線。
史恭稍稍安心,卻還是抱著病已不肯撒手——他的妹妹只有這有這麼一點血脈了,他便是拼了命也要保護病已。
馬車在閭里巷道中七拐八折之後,進了一個小門,看到道上骯髒的油汙菜漬,史恭估摸著是某個宅第廚下進出的小門,然而進了小門,院中竟全是沒膝的雜草,兩旁的廊道上依稀可見精美的鏤雕,然而扶手與圓柱上漆皮殘落,一片斑駁。
——這是一處廢宅?
馬車停下,後戶立刻開啟,那個笑起來便看不見眼睛的男子笑吟吟地站在車旁,伸出手準備扶史恭與劉病已下車。
史恭瞥了他一眼,抱著病已,徑自下車,根本不理會對方伸出的手。
男子的笑容微僵,隨即摸了摸鼻子,出聲提醒:“草內有臺階,史公……”
“……小心……”
提醒還是遲了一步,男子看著史恭被石階絆倒,向前撲去,話語不禁一頓,卻一點都不擔心,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因為原本站在他身後的御車之人早已搶步上前,一把攔住了史恭的身體,自然更沒有讓他懷中的劉病已受到一點傷害。
身形壯碩卻反應迅捷的男子待史恭站穩便鬆開手,卻發現史恭臉色刷白,滿頭冷汗,不禁一愣,下意識地喚人:“子都……”
那個笑眯眯的男子聞言便知不對,立刻過去,也是一駭:“史公怎麼了?”
史恭已是一個字都說不出,病已在他懷中也是又驚又懼,哭著喊著:“舅公,你怎麼了……舅公……”
略一思忖,子都便想到了原因,立時從史恭懷裡奪過劉病已交給旁邊呆立的男子,不待史恭掙扎便抓住了他的左臂,尚未用力,史恭便痛撥出聲。
見舅公被那個男子一碰便痛呼,臉色也更加難看,劉病已立時在男子手中掙扎起來,想撲到舅公身邊:“壞人!壞人!你們都是壞人!放開……唔……”
抱著他的男子聽得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不禁也是一頭冷汗,顧不得多想,抬手便捂住他的嘴。
“怎麼回事?”一個透著濃烈不悅的聲音忽然響起,雖然音量壓得極低,但是,話語的威勢仍然讓所有人頓時凜然,連尚不解事的劉病已都停止了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