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天子輕聲低喃著意味不明的話語,只有他自己能聽清、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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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翁,那是什麼啊?”劉弗陵一臉好奇地扯著天子的衣袖,小手指著天子手中緊攥的帛卷。
拍了拍幼子的頭,天子將帛卷收回懷中,輕笑:“這個呀……是阿翁給自己準備的陪葬……要帶進茂陵的!”
——是的,這幅圖只有貼身帶著,他才能安心。
——最好……誰都不知道有這幅圖……畢竟,他想賜的那人都不知道……
想到此處,天子不禁笑得更加愉悅。
鉤弋夫人站在一邊靜靜地聽著父子倆的對話,一臉溫柔的笑容,越發顯得婉轉動人,然而,天子始終沒有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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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說……上屬意鉤弋子?”金日磾小心地確認著。
霍光盯著圖,默默不語。
“……你打算……”金日磾被他的神色嚇到了,不敢確定地詢問著,卻見霍光露出冷笑。
“成王……周公……”
霍光輕聲喃語,燭光搖曳,越發映得他的臉色莫測詭異。
金日磾連忙提醒他:“子孟,關鍵是主上的意思!”其他人的想法、理解都是無意義的。
霍光輕笑:“翁叔,無論如何,這圖上沒有成王母……”
金日磾望著霍光,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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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鉤弋子?”上官桀的神色陰晦,讓上官安十分不解。
看了兒子一眼,上官桀輕輕搖頭:“未必……”
“還未必?”上官安不明白父親為何還這樣說。
“一日未下詔立皇太子,此事便難說!”上官桀堅持謹慎的態度,“少衝之齡繼位而已,誰說就一定是鉤弋子?思*可不是憑空冒出來的!”
上官安皺眉:“皇曾孫?不太可能……”
上官桀卻笑了:“鉤弋夫人卻未必這樣想。”
上官安更糊塗了。
輕笑片刻,上官桀示意兒子附耳過來,低聲道:“無論如何,鉤弋夫人不能留。”怙恃全無的少主才好掌握。
——若是鉤弋夫人盯上那個年幼無知的皇曾孫,無論那個孩子如何,霍光都不會放過她!
——恐怕連天子也不會放過她!……雖然沒有加恩於皇曾孫,但是,天子同樣也沒有處置那個孩子……
上官桀在心中算計著最好的結果——鉤弋夫人死,皇曾孫有驚無險,劉弗陵繼位!
——若是那樣……天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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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跪在自己面前顫抖著請罪的宮婢,鉤弋夫人忽然不再憤怒了。
——這是第幾次了?
——這些卑賤如泥的宮人躲在陰暗的角落,竊竊私語地議論著高後時的可怕故事!
——明顯到幾乎毫不遮掩的喻意!
——是誰?
——是誰在幕後操縱這些?
鉤弋夫人明白,這些宮婢不過是受控的人偶,殺了也沒有用。
“退下吧!”拋下一句出乎眾人意料的話語,她繼續前往帝寢。
八月的清晨,風開始有刺骨的寒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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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天子起身用膳,鉤弋夫人越發地溫存體貼,一應事務均不假手於人,天子只是微笑,並沒有多說什麼。
“沒有夫人,朕該怎麼辦啊?”用朝食時,天子忽然嘆息,“去甘泉的路上,夫人驂乘吧!”
“甘泉?”鉤弋夫人一驚。
“是啊,明年正月,朕要在甘泉受朝諸侯王,先過去吧!”天子不甚在意地解釋。
幾天後,雲陽城外,閉著眼睛的天子以同樣不甚在意的語氣問乘輿內的她:“夫人記得今天的日子嗎?”
“……八月癸亥……”她不明白天子的意思,如實地回答。
天子輕笑,透露著某種殘酷的意味:“八月癸亥……夫人還記得其它嗎?”
鉤弋夫人伏首顫慄,不敢回答。
——八月的第八天……
——太子據的忌日……
“不敢說?”皇帝終於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便重又閉上,“卿有恃無恐,不是嗎?”
她再無僥倖,抬手取下簪珥,叩頭請罪:“妾實惶恐。”
“呵……”皇帝聞言便笑了,好一會兒才止住笑,向她的所在微微傾身,“劉屈氂死了,江充死了,蘇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