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沒有真正見過那兩位大司馬的人,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清楚這種問題的。
“你既然心緒不定,我便涎著老臉為你告假吧!”上官桀見兒子始終不能真正平靜,終究是不放心他繼續在空中值守。
上官安沒有拒絕,待父親起身準備出門時,才驀然出聲,喚回父親,壓低了聲音問道:“阿翁,你是想扶持新君吧?”
上官桀唇角一動,卻還是沒有回答。
上官安也沒有看父親,而徑自往下道:“那麼,為何還要我與幸君生下孩子?”
——無論如何,那都是他的孩子!若是有一日,上官家與霍家對立……孩子該如何自處?他的妻子又該如何?
上官桀輕輕嘆息,安慰地輕拍兒子的手背:“你想得太遠了!世事豈會皆如人意?”誰都保證不了的……
這個理由讓上官安鬆了口氣,安心了……
步出居室,上官桀忍不住為兒子搖頭——少年心性,兒女情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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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泉紫殿,搜慄都尉桑弘羊與丞相田千秋、御史大夫商丘成一起為輪臺戍卒屯田一事奏請天子。
聽完十三歲即為侍中的親信重臣的建議,天子沉默片刻,卻道:“富民侯以為如何?”
六月,丁巳,天子以大鴻臚田千秋為丞相,封富民侯。
富民二字正是思富養民之意。
桑弘羊久侍天子,如何不知天子的意思,立時便不再進言。不久,大駕自甘泉回長安,天子正式下詔答覆屯田輪臺一事,言及興兵用貳師之不當,深陳悔意,言辭懇切,以“擾勞天下,非所以優民也”為由,拒絕了桑弘羊屯田輪臺的建議。
天子更加蒼老,但是,那雙渾濁的眼睛卻彷彿看透了滄桑,不再信神仙方士,不再迷戀邊功,他似乎忽然看見了大漢上下為某些看似顯赫的功勳所付出的代價,他開始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但求毋乏武備,不再對外出兵。
忽然轉變的天子讓許多人無所適從,其中就包括負責奉封下書的尚書令張安世。
杜延年對好友的困惑卻是一點興趣都沒有:“縣官是終於認識到,再繼續用兵,就要把烈侯與景桓侯為大漢贏來的優勢全輸光了!”
元封三年,趙破奴用七百騎便俘回樓蘭王,太初四年,李廣利將兵六萬尚不能破宛!——高下立判!
——天子卻用了十年來證明這個既定的事實。
張安世怔忡了好一會兒,才搖頭失笑,為自己竟會如此遲鈍。
“說正事!”杜延年見好友回神,便笑道,“轉告奉車都尉……不,應該是光祿大夫了,邘侯最近經常與方士接觸。”最近,天子又給霍光加了光祿大夫的官職,
張安世一愣:“不會吧……”現在官員對方士之流應該是避之唯恐不及才對。
杜延年聳肩:“也許李衛尉被縣官處置江、蘇二人的手段嚇到了……他可是直接導致太子死的人!”
張安世不屑地冷笑:“居守之日,擅出長安,送李廣利……他是怕自己被牽進大逆之列吧!”
杜延年微笑:“也有這個可能。”
“事情也不急,你明日去霍家自己告訴霍子孟吧!”張安世笑道,“他明日休沐,必要歸第的。”
“為何?”杜延年的印象中,即使是休沐日,霍光也鮮少出宮歸第。
張安世輕笑:“長女有妊,回長安的第一個休沐日,他不會不歸的。”
“霍侍中對長女這般在意嗎?”杜延年有些驚訝。
張安世被問得一怔,第一次思索這個問題:“……應該是在意的吧!他的嫡妻僅有此女,再說,太子似乎一直極鍾愛此女……霍子孟的這個長女進太*是不必通稟的……沒聽說霍家其它女兒有這個資格……別瞎想!”見杜延年的眼神愈發曖mei,張安世沒好氣地堵了好友一句:“要是你想的那樣,她就不會嫁進上官家了。”
杜延年咳嗽兩聲,掩飾著自己的尷尬,聽他這樣說,卻是不服:“誰知道?也許是今上不願新婦出自衛霍兩家呢……”
張安世白了好友一眼:“太子一直不立妃,說不定就是因為衛霍兩家找不出適齡女子!”
兩人對視片刻,同時意會到這個話題的荒謬,不禁一起笑出聲。
“反正,霍子孟的其他兒女尚幼,第一次得孫輩,多在意一些也是難免的!”張安世笑道,“尤其是上官太僕也極重視這個孫兒……”
“這麼說,這個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