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太醫署而來?”
杜延年笑了笑,也沒有急著回答,又看了看太醫令,這番動作也沒有多久,卻讓太醫令與少府兩人更覺不安。
徐仁嚥了嚥唾沫,正要開口再問,杜延年卻開口了,卻是極奉承他的好話:“少府果然是賢達之士。所言正是。”
徐仁只覺得心剛提到嗓子眼,轉眼又直墜胸腹,這番忐忑滋味卻是難以形容了。
不過,也沒有人關心他的感覺,也沒有時間容他細想——杜延年這般說了,他也不能不開口應答,只能強笑著言道:“諫大夫的話真是悅耳。”
徐仁的話音方落,杜延年便沉了臉,神色肅穆地看向正席之上的少府。
“之前的話悅耳,延年接下來要說的……卻是不好聽了。”即使是這般言語,杜延年也是慢條斯理地從容說出的。
徐仁心中一震,倒是坦然了不少,也以鄭重的態度道:“諫大夫是奉大將軍之令而來,想是大將軍對少府上下有所訓教?”
“訓教?”杜延年挑眉,為徐仁所用的這個詞,“大將軍到不是有所訓教。”
徐仁不由鬆了一口氣。
“大將軍只是問罪。”杜延年輕描淡寫地說了這麼一句。
徐仁駭然變色,太醫令更是腿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堂上。
杜延年看也不看兩人,直接站起,從袖中取出一個封檢“大將軍之章”的青布囊,將檢板那面遞到徐仁的眼前,示意他驗看,待徐仁點頭,才收回手,扯開封檢所繫的繩,取出囊中的簡冊,緩緩展開。
——“中宮詔令對少府無用?”
——“少府遲遲不押印,意欲何為?”
——“太醫至今不至中宮,少府屬官設太醫何用?”
一連串的問罪之辭砸下來,少府寺正堂上的兩位少府官吏卻是無辭可答,只能長跪請罪。
見二人如此,杜延年心中卻是十分滿意,收起簡冊,便上前將徐仁扶起,又轉頭對太醫令道:“太醫令請起。”
太醫令這會兒哪裡還站得起來,還是,徐仁坐定後,看到屬官惶然顫慄的樣子,召喚了側室的書吏過來扶持,太醫令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杜延年瞥了太醫令一眼,再看看面無血色的少府,不由勾起唇角,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過來的書吏恰好瞥見諫大夫的神色,心中頓時一慌,哪裡還敢多留,立刻向堂上的三人行了揖禮,也不言語,立即退回側室。
不過這一會兒的工夫,小吏便出了一身的冷汗。
倒在側室的幾個佐吏掾史見了,不由也是一驚,有與之交好的便悄悄過去,附耳相詢。
小吏稍稍鎮定了一些,對身邊的幾個還算有交情的人道:“我們寺中這些官吏算計來算去……只怕……正好落在別人的算計裡了……”
“此話如何說的?”詢問的那人不由好奇。
小吏卻不敢說了,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指了指正堂,又豎起大拇指。
眾人都是長年在宮禁之中,對小吏比劃的意思無不心知肚明,也更加驚駭,哪裡還敢再起什麼好奇的心思?
所有人立刻各做各事,便是手上沒有事務的,也找了一件事情來做,都是恨不得離少府寺的正堂越遠越好。
小吏佐史們能夠想辦法脫身,正堂之上的少府與太醫令卻是連脫身的念頭都不敢想了。
“諫大夫,此事……此事……大將軍……究竟……”徐仁不敢問,也不得不問。
——問得深了,細了,便是揣測上官之意,是大忌諱。
——可是不問……眼下這關……怎麼過?
太醫令卻是隻剩下哆嗦顫抖的力氣了——連一個有意義的字眼都說不出了。
——霍光的簡中所質問諸事,樁樁件件都與太醫署脫不開關係,他……會……怎麼樣……
太醫令此時連想都不敢想。
也不知杜延年究竟是不是沒看出來這兩人的驚懼之意,反正,聽徐仁結結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問話,他也沒有顯出一絲不耐,只是一臉寬容的微笑,認真地傾聽著,只有目光偶爾掃過太醫令那邊。
等徐仁終於咬牙說出:“大將軍究竟欲將我少府如何?”杜延年臉上的笑意就更盛了。
他坐在徐仁所坐的正席的漆几旁,看著徐仁的眼睛,語重心長地對徐仁道:“大將軍素來愛惜中宮,方才在椒房殿,見中宮昏迷不醒,再聽中宮屬吏說昨夜數召太醫卻不見太醫前來……”
徐仁聽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