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壓著得意,語帶詢問地喚了霍光。
霍光保持著伏首的姿態,卻沒有應聲。
劉弗陵狠狠地捶了一下漆案,剛要再言,卻見黃門令上殿稟報:“主上,君侯遣使來見。”
“讓使者候著。”劉弗陵想都沒有想,便直接拒絕。
黃門令卻沒有退下,而是再次叩首,道:“主上,使者言,有要事,須即謁見。”
劉弗陵畢竟不是真的想當夏桀、商紂,聽到這話,皺了皺眉,終是道:“可。”
“唯!”黃門令立即退下。
等了有一刻鐘,女樂又唱了兩章歌詞,黃門令才領著一個皂衣黑綬的中年吏員步入殿中。
女樂唱著:“皇皇鴻明,蕩侯休德。嘉承天和,伊樂厥福。在樂不荒,惟民之則。”
那人聽到歌聲,也是一愣,隨後才在殿中稽首再拜,卻是道:“丞相徵事臣宮,奉丞相令,奉此物於大將軍。”說著,那人從袖中取了一隻漆匣出來。
劉弗陵一愣,回過神,便看見霍光已經接了漆匣,並且開啟了。
“豎子無禮!”劉弗陵惱極,手也緊緊地握住了銅爵。
“陛下!”霍光抬頭,“君侯之意,當是不知當不當呈於陛下……”說著,霍光從匣中取了一卷簡冊,扯開封檢之後,展開看了一眼,便道:“臣以為陛下不閱為好。”
“朕想一閱!”劉弗陵握緊了銅爵,冷冷言道。
霍光挑眉:“既是如此……臣奉詔。”說著便將簡冊奉起。
黃門令愣了一下,才連忙上前,接過簡冊,奉於天子。
劉弗陵沒想到霍光竟會答應,直到黃門令喚了一聲,他才伸手接過簡冊,緩緩展開,隨即便僵住了。
“霍子孟!”上官桀忽然吼道,聲音卻顫慄不已。
殿上眾人皆駭然,女樂不由驚恐地後退。
上官桀瞪著被霍光推到自己面前漆匣,驚駭欲絕——自己兒子的印綬,他豈會不識?
霍光站起身:“陛下以為此奏當如何處之?”
“霍光!”劉弗陵顫聲喝斥。
霍光搖頭,對黃門令道:“為陛下取筆。”
“諾。”黃門令立刻退下。
“霍光!”
“陛下!”霍光沒有揚聲,只是加重了語氣,“陛下即位八年,臣所上之奏,陛下均制曰可,此奏當不例外!”
看著黃門令奉著紫毫筆站在自己面前,劉弗陵的手不由顫抖起來。
“陛下!”霍光的語氣冷了下來,“左右都在等陛下之詔!”
劉弗陵顫抖著伸手,接過黃門令捧著的筆。
“霍光!”上官桀縱身而起,撲向霍光。
砰!
劉弗陵的手一抖,抬眼卻見霍光穩穩地立著,上官桀伏在地上。
劉弗陵的左手按住右手腕,閉著眼,在簡冊上畫了一個“可”字。
黃門令迅速取了簡冊,奉還給霍光。
“既是如此,臣請退。”霍光長跪稽首,又是一派恭敬的模樣緩緩退下。
後來的那位丞相徵事連忙將鞶囊掛回腰間,跟著霍光往殿外走去。
殿外,星子滿天,期門井然列隊。
此曲已盡,彼處方興。
(本卷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