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過長公主家。
一般來說,談論的內容多是——“長公主也住這樣的地方!”……“我還真沒見這樣的長公主,難怪呢!”……
人們總是善於為自己開脫的,諸多的不順就讓那樁唯一的喜事顯得礙眼了。
河間王是諸侯王,國都樂成離長安也不算極遠,訊息自然也多,說起來便會扯上長公主家。
身在天子近側,長安人對趨吉避凶還是頗有幾份心得的。
長公主儀比諸侯王,尊貴是極尊貴的,但是,並無實權,縱然鄂邑長公主共養天子,看似極有影響力,但是,只看昔日因丁外人射殺守京兆尹樊福而與渭城令胡建一番交鋒的經過,便知道,這位長公主本身沒有任何的權力。
這樣的尊貴人物才值得讓人們充作談資。就如昔日大司馬大將軍尚主,昔日主奴成夫妻,本是極有傳奇的故事,但是,種種議論與訊息中都是隻涉及平陽長公主,卻無一言提及大司馬大將軍的具體情況。
——當朝第一人自然不如長公主尊貴,但是,卻掌握著實實在在的權勢,豈可隨便議論?
如今同樣如此,長安人會對長公主的陰私津津樂道,但是,霍家、上官家那同樣極可談論的家事——譬如那位御婢出身的博陸侯夫人,譬如那位言行張狂的車騎將軍——卻無人會言及半分,甚至於,一些聰明的人根本不樂意知道霍家、上官家的事情。
——明明可說卻要忍耐不說也是極痛苦的。
不過,人們議論的是鄂邑長公主,對長公主家倒是不太關注。
鄂邑長公主長年在禁中,長公主家的當家人是其子文信。
相較鄂邑長公主的張揚,其唯一的兒子卻是極低調安分的。雖然也與長安城的顯貴公子們來往,但是,行事並不出格,自然也不值得人們關注,而且,因為如此,長公主之子的名聲還是相當不錯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當人們發現一貫平靜的長公主家變得十分熱鬧時,驚詫之餘,又怎麼可能不好奇?
長公主家門前,杜延年扶著自己侍從的手從安車上下來,一眼就看到在門口迎客的丁外人,不由就露出嘲諷的笑容。
扶著他下車的侍從乃是他的親信,見狀便低頭輕語:“臣之前送回信時見長公主的公子出城去了。”
杜延年的笑意更盛:“出城?也是個好對策了。真是難為他了。”
不管是高爵顯貴,還是普通的編戶齊民,甚至是微賤奴婢,家中的寡居女子有親密私人都是極尋常的事情,有些家境不好的寡婦甚至得靠與其私通之人的饋與,供養長輩與子女,但是,終究不是能上得了檯面的事情。
私通,或者說通姦,本來就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
如今倒好,長公主的私夫堂皇宴客,其親子反而只能避之……
“今夜又給長安添一宗趣聞了。”事不關己,杜延年搖頭輕嘆的同時,眼中仍是頗有興味,隨即便吩咐自家的大奴遞上名謁。
杜延年只是諫大夫、謁者,諫大夫秩比八百石,謁者掌賓贊受事,卻只是秩比六百石,二者又皆無印綬,在長安城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小吏了,但是,杜延年是霍光的心腹,自然不能當作一般小吏來對待——尋常小吏也不會受邀來這兒的。
丁外人一接名謁,知道杜延年來了,立刻便隨杜家大奴迎了過來,一番見禮之後,又親自將杜延年送到北堂的宴席之上,囑咐了堂上侍奉的婢女好好伺候,之後又與杜延年客套了一番,才重新出去。
看了看宴席的佈置與已經來的客人,杜延年不由挑了挑眉——堂上這麼些人,他竟是唯一一個有官職在身的人。
不過,其它人雖然不是官吏,但是,身份也不比他低——無不是二千石以官吏的子侄……
——丁外人這次設的宴……可不是一般的宴啊……
杜延年心中暗暗警醒,面上卻不露半分,有些見過他的公子過來見禮,他也和氣地答禮、敘話。
就在杜延年與桑弘羊之子桑遷談論律令談到興處時,外面忽然一陣喧譁之聲,兩人同時皺眉,望了過去,不由又是一驚。
兩人都不是不通實事之輩,立刻認出了丁外人此時相送過來的人是何人——來的竟然是燕王的親信壽西長、孫縱之。
——今夜此宴……恐怕是宴無好宴了!
堂上一片寂靜,有這個想法的人恐怕並不在少數。
注1:此事在出土漢簡《甘露二年丞相御史書》有所記載。(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