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睡了將近三個時辰!
他連忙穿戴整齊,隨即就要出門。
官奴連忙道:“都尉,長史言,請都尉去其處。”
趙充國不由驚訝:“大將軍未歸府?”
官奴一怔,嘴角抽了抽,好一會兒,才低頭答道:“臣不知。”
——他們身份微賤,怎麼可能知道這些?
趙充國恍悟——自己問錯了。
“僕之錯。”說完,他不理會那名官奴,直接出門,往公孫遺處理公務的地方而去。
那名官奴在廬舍之中呆立了半晌,才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收拾好廬舍中的一切,返回自己的居處,卻始終有些茫然。
同住的官奴不由好奇:“你這是……”
那名官奴看了同伴一眼,眨了眨眼,卻還是沒有回神,只是道:“那位都尉向我認錯……”
“哦!……啊?”同伴也傻眼了。
半晌,與之同住的官奴才自我安慰似地開口,道:“也許……也許是因為……護軍都尉原來是車騎將軍長史……”
車騎將軍是指金日磾。
言下之意也是指金日磾被俘後,輸黃門養馬,也有官奴婢的境遇。在其屬下,官奴婢的待遇可能會好一些。
……
當然,這種解釋……兩人相視一眼……誰都不信!
對於自己的那句話,趙充國並沒有多想,畢竟,霍光那樣急召自己回京,事情必然重大,他哪裡還有功夫去想別的事情?
公孫遺是大將軍長史,同時也負責著大司馬府的事務,尤其是這個時候,必須經過他手的事務相當多。
看著不停出入的掾史令史,趙充國不由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越過眾人登堂入室。
公孫遺剛把一份簡冊交給一名令史,便瞥見趙充國走了進來,於是,立刻對室內的諸人道:“爾等先辦能辦的。”言罷便起身,對趙充國道:“趙都尉且隨我來。”
說話間,公孫遺已經率先走了出去。
護軍都尉的官秩在大將軍長史之上,公孫遺如此舉動無疑是失禮的。趙充國不由愣了一下,才跟上公孫遺。
“可是出事了?”
趙充國與公孫遺也是熟識,自然不會認為公孫遺是故意蔑視他的存在,也直到走到比較僻靜的廊上,才開口相詢。
公孫遺點頭:“很麻煩!”
趙充國心中一跳,不由有些緊張,剛要說話,就聽到公孫遺無奈地苦笑聲:“呵……這個時候,翁孫才最令人羨慕啊!”
趙充國,字翁孫。
趙家的祖籍是隴西郡的上邽縣,然而,在趙充國出生後,趙家遷徙如今的金城郡,在令居縣定居。
正是因為是隴西人,趙充國二十三歲傅籍之後,才被選為騎士,便以六郡良家子善騎射補羽林——天水、隴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等地處勢迫近羌胡,民俗修習戰備,高上勇力鞍馬騎射,漢家慣例,常常從此六郡的從軍良家子中以所長選郎,甚至選天子近衛。
趙充國無疑是極幸運的。
更重要的是,他為人沉勇有大略,少好將帥之節,在加入天子近衛的羽林後,他更加努力地學兵法,瞭解四夷之事,期望著可以憑藉軍功,封侯拜將,名動青史。
孝武皇帝天漢二年,趙充國得到了這樣的機會——以假司馬從貳師將軍擊匈奴。
在漢軍大為虜所圍,乏食數日,死傷者甚多的時候,趙充國第一次展現了自己的才具。
他與壯士百餘人潰圍陷陳,李廣利引兵隨之,大軍遂得解困。
趙充國本人身被二十餘創,李廣利將其情狀上奏,孝武皇帝正是求賢才心切的時候,立刻下詔徵趙充國詣行在所,親見視其創,甚為嗟嘆。
之後,趙充國拜為中郎,待武帝臨終,拜金日磾為車騎將軍之後,其又遷為車騎將軍長史。始元元年,金日磾薨,霍光又將其遷為自己屬下的護軍都尉。
如此迅速的升遷,在軍中並不多見。不過,並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
——漢軍之中,不乏循規蹈矩的良將,但是,如衛青、霍去病那般的名將……實在可遇而不可求了。
趙充國多少還算有些成大器的樣子,霍光再如何栽培也不覺得過分。
這一次武都氐人反,趙充國以大將軍、護軍都尉的身份協調三將,多多少少都表明,霍光打算讓他獨當一面了。
“僕有何可羨?”趙充國隱約猜到了一些,心裡不由有些興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