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顯示自己的鄭重態度,霍光乘的是最正式的安車——硃班輪,倚鹿較,伏熊軾,皂繒蓋,黑轓,右輫——又置五吏導從,三車導,二車從,又有騎吏四人,帶劍持戟為前列。
——這是相當正式的儀仗了。
看著霍光的車駕騎從聲勢浩大地離開,上官桀的神色數變,卻到底沒有在王家墓園門口說什麼。
對父親的想法,上官安是清楚的,抿了抿唇,沒有吭聲,服侍父親登車離開。
直到回到家中,父子二子在書房坐定,上官安才輕聲道:“阿翁……大將軍如今出行……侍從護衛越來越謹慎了。”
上官桀嗯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麼,只是扶著憑几,低頭思忖。
上官安知道父親必是在盤算計劃是否還是疏失,也就沒有吭聲,直到上官桀抬頭看向自己,才重新振奮了精神。
“兒可是有話要說?”上官桀對上官安還是很關注的,也是相當瞭解的。
上官安擰眉,半晌才道:“阿翁……還是讓中宮出面吧……”
“嗯……啊?!”
上官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才陡然意識到上官安在說什麼,不由地瞠目結舌,瞪著上官安,半晌都出不了聲。
上官安並不是突發其想,而是認認真真地思索之後,才開口的。
——無論如何,如今,兮君是他唯一的孩子。
涉及兮君,上官安也不敢真的毫無顧忌,更何況,他對女兒也是真心疼惜的。
上官桀知道兒子對孫女素來是慈父之心,一直以來,上官安都不願讓兮君捲進他們與霍光的爭鬥中,這會兒……
“安何出此言?”上官桀不得不好奇了,“是覺得我們原先的計劃不妥?”
他們父子原先的計劃是讓鄂邑長公主出面設宴,邀請霍光,在長公主那兒伏兵,將霍光格殺。
——霍光從不是逞勇之人,既然與上官家撕破了臉,便絕對不會再輕身登門。
——想在上官家對付霍光……實在是不可能的事情!
——若不是這個緣故……上官桀何必著急趕忙地去見鄂邑長公主?
對父親的詢問,上官安點頭,隨即開口,詳細地說明:“阿翁,以大將軍如今的戒心……長公主設宴……怕是……不夠!”
——霍光對鄂邑長公主人的戒意會比對他們少多少?
上官安不得不懷疑。
事實上,一直以來,霍光對少帝以及長公主都談不上親近……那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
上官安覺得鄂邑長公主出面……霍光未必會輕身而入……
這麼一想,問題就簡單了——能讓大司馬、大將軍輕身進入的……
——除了禁中,便再無別處了。
——少帝不合適……論親近……能讓霍光不設防……
——實在是……非椒房殿莫屬了!
“中宮設宴自然是可以讓霍子孟不設防的。”上官桀點頭,眼睛卻眯了起來,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上官安沒有多想,只當是父親認同了自己的想法,連連點頭:“臣正是這麼想的。”
他的話音還沒有落,上官桀就猛地拍了一下手邊的竹几,厲聲冷斥:“我看你是痴心妄想!”
“阿翁!?”上官安嚇了一跳,卻是十分的不解。
上官桀見他一臉不解,更加氣惱:“我剛以為你穩重周詳了,這會兒再看,竟仍是那般輕率狂妄。”
上官安低頭受教,心中卻是有些不服。
知子莫若父,只看上官安低頭不語,上官桀便曉得兒子必是心有不服,不由冷笑:“難不成是進了長安,你便是愚蠢之輩了?這麼點小事,還要我點明瞭不成?”
聽到上官桀這樣說,上官安倒是不敢再自以為是了,認認真真地將這個想法從頭到尾又想了一遍,卻還是想不出有什麼不妥,最後只能向父親低頭:“臣不肖。”
上官桀見兒子仍然不知錯在何處,卻是真的有些心灰意懶了。只是,這是他自己的兒子,上官桀不能不指點,想了想,他卻是問道:“霍子孟方才跟你說了什麼了?”
上官安知道父親在惱,也不敢猶豫,立刻就將霍光的話重複了一遍,卻仍是懵懵懂懂的,不明所以。
——這卻是身在局中,不能自明瞭。
上官桀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直接對兒子將原因說明了:“你把椒房殿當成自家的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