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延年並不知道有人心急如焚地在自己家中等著自己。
他與霍光雖然常在宮中相見,但是,宮中耳目繁雜,不比幕府令人安心,很多事情都不能深談,而他不是幕府屬吏,也只有在這種休沐的時候才能前來大將軍府與霍光商議事情,他自然得抓緊時間,儘量參與霍光的決策——霍光是大司馬大將軍,身邊永遠不缺少為其之出謀劃策的人才,杜延年不是無慾無求,自然不會希望自己不被霍光倚重。
今天又有劉病已在,杜延年自然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言告辭的。
燕倉不知道這些事情,被楊家大奴送到杜家,一聽說杜延年不在,頓時臉色蒼白,哆嗦著不知道如何才好。
楊家的家老見他如此表現實在是哭笑不得,不過,楊敞吩咐得鄭重,家老也不敢等閒視之,只能安慰了一番,隨後又很客氣地詢問杜家家老其家主何時能回來。
畢竟兩家主人都是從大將軍幕府出來的,雖然來往不算密切,但是,也從未交惡,更何況楊敞如今位列九卿,杜家的奴婢也不敢太過輕慢。
“敝主是休沐外出,僕實在不知主君何時能歸!”杜家家老也很無奈。
楊家的家老倒是沒有惱,笑眯眯地道:“無妨無妨!僕亦是受命而來,敝主之意,無論等多久都無妨。”
雖然楊家人這樣說了,杜家的奴婢仍然不敢多事:“敝主不在家中,又無交代,我等實不敢隨即讓人進門。”
杜家也是官宦之家,門禁是最不敢輕忽的,杜延年沒有交代,給他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讓人進門——更何況兩家本就沒有什麼來往。
這也是應有之義,楊家一干人也沒有什麼可抱怨,只能應承著在門口等候了。
這時,燕倉抹了一把冷汗,咬咬牙,道:“諫大夫是否一定會歸家?”
——杜延年不過是休沐,明日還要入宮當值,若是他今夜不歸家,明日直接入宮……
楊家的家老也是一愣,不由又看杜家人。
杜家家老這才看向燕倉,打量了一番,心中有了估量,才慢吞吞地道:“這也有可能……”
燕倉頓時急了:“這可如何是好?!”隨即便不停地拍打自己額頭,竟是有些發狂了。
兩家的家老被他嚇到了,連忙讓人拉住的胳膊,見他被挾制住,杜家家老才狐疑不定地望向楊家的家老,不悅地問道:“這是何意?”
楊敞吩咐得鄭重,也說得含混,楊家的家老自然解釋不清,只能複述主人的原話:“敝主嚴令我等護送此君前來尊家,親謁貴主。”
一聽這樣的話,杜家家老也有些明白事情不對勁了,試探地問了一句:“既然如此,不如我遣人領汝等往敝主可能去的地方尋人?”
楊家的家老聞言便連忙搖頭、擺手:“不可不可……敝主說了,只能來杜家。”
燕倉也連連點頭:“不可那般興師動重!”
見他們這樣表態,杜家家老神色凝重地思忖了一會兒,才道:“既然大司農如此說,想來事情不同尋常,僕便自作主張一次,請君等入宅相候。”
“家老!”有奴僕不安地開口,明顯是想勸諫,卻被家老一個瞪眼,只能閉口不言。
燕倉連連長拜道謝,杜家家老側身讓過,神色卻更加凝重了。
進了杜家,因為主人不在,也不可將他們當賓客招待,不過是在前院等候,杜家家老派了幾個大奴在一旁候著,權作招待,自己則疾步往後宅行去。
——主人不在,大事上便只請女君與公子定奪了。
杜延年的妻子素來不問外事,聽家老說完,便看向自己的兒子。
杜延年的子女不少,長子名緩,如今在太學就業,並不在家中,次子是下妻所出,自然不在此處,四子又尚年幼,還不到就學之齡,如今陪著母親見家老只能是三子杜佗。
杜佗也不過十來歲,見母親看向自己,要自己拿主意,雖然心裡極是無措,卻也無從推託,只能道:“家老以為大司農遣人前來必有要事?”
家老看向三公子,點頭稱是:“臣以為,未必是大司農有事,恐怕是楊家人帶來那位長者有事。”
杜佗不由奇怪:“大司農位列九卿,何必遣人來尋阿翁?”
家老思忖了一下,才對三公子道:“臣聽吾君說過,大司農行事謹小慎微,一遇大事,素來不敢作決斷。”
杜佗點了點頭,看向母親:“阿母,既是如此,就讓家老遣人去告知阿翁吧。”
杜延年的妻子自然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