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絕對不容許自己在這一點上,有絲毫的含糊!
聽到“太子”二字,劉病已不自覺地顫慄,但是,聽到後半句,劉病已的心陡然一沉,竟是再無忐忑的感覺了。
抬手按住霍光掩在自己的眼前的手,劉病已發現——霍光的手竟然比自己還要冰冷。
“大人……”想問的問題,忽然之間,就無法說出口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霍光順著少年的力道將手從他眼前緩緩放下,“我知道你害怕什麼。”
劉病已抿唇,心中並不太相信,霍光對自己的想法會多麼清楚。
看著少年倔強不服的動作,霍光莞爾,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
“害怕我會讓你事事、處處以太子為範,是不是?”霍光輕笑,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陰霾。
劉病已愕然無語。
——霍光竟然真的曉得……
因為他的神色,霍光不禁失笑,眼底的陰霾也開始訊息,隨即,將搭在他頭頂的手稍稍用力:“曾孫,你的祖父是獨一無二……學是學不來的……”
霍光是笑著說的,但是,劉病已卻分明覺得……他在悲傷……
不過,無論如何,霍光這樣說都讓他鬆了一口氣。
——因為先人遺澤而受惠……沒有什麼可讓人驚恐的……至多也就是擔心自己是不是受得起……可是……因此……而不得不讓人自己與已逝的先人……相似……
——只是想一想都讓人……驚懼……
霍光沒有再說什麼,不是不想說,而是奴婢將他之前吩咐的膳食送過來了。
霍光起身進了內室,讓劉病已在外室用膳,待他用過膳,又讓馮子都帶他去沐浴。
這一次,馮子都一個字都沒有多說——多說永遠都是多錯的!更何況,他之前已經讓霍光不痛快了,若是再多嘴……就算他是冠軍侯家的舊人……霍光也不會讓他好過的!
劉病已心裡仍然裝著事,加上馮子都之前的話讓他不舒服,自然也沒有攀談的興趣,因此,兩人這一趟的效率十分高,以致於回到書房,霍光看到兩人,下意識地就說了一句:“這麼快?”
馮子都很規矩地低頭不語,劉病已便點了點頭:“大人遣人接我出宮,必是有事吧……”
——按以前的情況看……這種不太對勁的時候……霍光是不會與他接觸的……
霍光點了點頭,卻沒有答話,只是對馮子都道:“備車,去右將軍家。”
“右將軍?”劉病已不解地看向霍光。
“右將軍王莽。”霍光很肯定地重複了一遍,“他想見你!”
劉病已不明所以,馮子都卻是嚇了一跳,剛要應諾,又將話音嚥了回去,狠狠地一叩頭:“臣不敢應!”
因為顧忌甚多,馮子都也沒有敢高聲,但是,叩頭卻是實實在在的一下,不要說劉病已,連霍光都被唬了一跳。
劉病已對馮子都不熟悉,但是,長安城中,誰不知道霍家大奴盡是些目下無塵的狂傲之輩,只不過,僅僅是作派狂傲,不曾真的惹出什麼違法亂民的事情——有鄂邑長公主跟丁外人的奴婢在,霍家奴婢的風評,總得來說,還是不錯的。
這一趟過來,馮子都的言行也的確是比一般官吏還要狂傲,這會兒,看著他如此誠惶誠恐的舉動……雖然是違逆主命的舉動……還是讓劉病已一時無法回神。
霍光是知道馮子都的想法的,看了看劉病已,他心思一轉,開口卻是道:“右將軍病入膏肓,只此一求,僕如何能不應?”
馮子都拿不準霍光的心思,但是,想到王莽的病情,他實在不敢讓劉病已冒險:“吾君,右將軍所患是疫!君親入王家探病已是冒險,更何況曾孫尚是童年,如何能冒此險?”
不管霍光是什麼心思,有一點,馮子都是可以肯定的——這位太子孫出了半點意外,最受不了的……絕對是霍光!
——到時侯……遷怒……發洩……不管是什麼……自己今天應了諾,到時侯便必然是首當其衝!
想到這兒,馮子都是打定主意,絕對要死諫到底!
“為什麼要見我?”劉病已忽然開口,“因為……”
說到一半,劉病已又收了話音,眨了眨眼,一派無辜地望著霍光——他是不敢再提自己的祖父了……
儘管如此,霍光還是抿唇不語。
馮子都害怕兩人擰起來,連忙對劉病已道:“右將軍曾是景桓侯的屬下。”
“多嘴!”霍光狠狠地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