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桀忽然開誠佈公,展現出最大的誠意,鄂邑長公主不禁就愣住了,上官安也瞪大了眼睛,緊緊抿起雙唇,心中十分不悅。
上官安始終不覺自己父子倆需要如何討好這位長公主。
——歸根結底,鄂邑長公主也就佔一個長公主的名聲,權勢上,還不如自家,若不是她共養天子,能與劉弗陵說上話,上官安根本不會理會這個長公主,更不必說丁外人這樣身份的人了。
上官家又不是尋常官宦之家,父子二人同為將軍,同為列侯,上官桀更是先帝指定的顧命輔臣。
鄂邑長公主算什麼?
先帝在世時,她連宮門都不容易進,母女倆都是不得寵的,若不是先帝的兒子少,女兒也不多,到先帝山陵崩時,女兒中只剩下這麼一個公主,長公主的名位能輪到她?
畢竟,新帝太年幼,不能沒有人照顧,霍光等人還要管著朝政、天下事,再加上,少帝起居又在禁中,大臣出入多有不便。先帝沒有皇后,少帝的生母也已不在世上,其它嬪御按照規矩都要移入茂陵寢園,繼續如天子在世時一樣侍奉起居……四位輔臣與丞相一商量,最後只能無奈地選擇了新帝的皇姊。
雖然有天子詔書,但是,鄂邑公主這個長公主遠不如前面幾位長公主名正言順。雖然與天子親近,但是,如今……那位少年天子可沒有親政……
上官安還是不懂,父親為何一定要與這位長公主聯手!
——鄂邑長公主能為他們做什麼?
“左將軍,如今這般情勢……與我何干?”鄂邑長公主挑眉反問,語氣平靜,只是純粹地不解、反問。
如今是什麼情勢?
——不就是霍光要打壓上官家嗎?
——與她這個長公主有什麼干係?
——上官家便是被霍光徹底毀了,又與她有什麼妨礙?
——她照舊是長公主,照舊過長公主應過的日子……
——與她何干?
上官桀輕笑:“既然如此,僕不解,陛下何必將此地益封予長主為湯沐邑?”
鄂邑長公主不禁神色一凝。
上官桀沒有繼續說,而轉身坐到客席之首,理了理衣裳,才抬頭看向鄂邑長公主,淺笑而言:“長主也許不清楚,可是,陛下必然是有數的。”
上官桀說話時,上官安見父親坐下,眉頭一挑,便也走到父親身旁的座席上坐下,態度坦然之極。
對上官安的放肆舉動,鄂邑長公主的臉色很不好看,但是,上官桀仍然在說話,她不得不聽,略略皺了一下眉,便還是定了定神,專注地聽上官桀分析利害。
“大將軍權重,又是先帝遺詔所定,如今,敬侯已薨,能觸手兵權的,除了大將軍,便只有僕。若是僕與僕子皆上書歸印,大漢兵權畢於大將軍一人矣。”上官桀平靜地陳述著可能發生的事情。
鄂邑長公主不能不承認——上官桀不是危言聳聽。
——大司馬大將軍的權力有多重……
鄂邑長公主不是不明白。
——孝武皇帝把這兩個職位給了霍光,也就是把整個大漢交到了霍光手上。
——當然,她的父親還指定了兩個將軍,只是,位居大將軍之下,又屬大司馬麾下的兩位將軍……究竟能對大司馬大將軍有多少制約呢?
——更不必說,權位僅次於霍光、又執掌京師與宮廷戍衛的車騎將軍金日磾……與霍光……關係甚近。
……那兩人的關係好到……可以相互謙讓輔臣首席……
……上官安是霍光的女婿,金日磾的長子也是霍光的女婿……
四位輔臣中,三位將軍根本是黨親戚誼的一體……剩下一個桑弘羊……卻只領著御史大夫的職位……
——天子不能親政,御史大夫能起多少作用?
雖然不曾關心朝政,但是,鄂邑長公主也不是完全無知,至少……她知道,周勃平定諸呂之亂時,是先入的北軍!
——北軍之中,軍心向劉氏,那些功臣才能順利處理諸呂的勢力……
……如今……
……軍心所向……可是當今天子……?
鄂邑長公主不敢確定。
——就算軍心向著少帝,向著天子……制度在那裡……
——大司馬大將軍為什麼權重?
——不就是因為調兵之權在手嗎?
鄂邑長公主不是第一次想到這些,事實上,自從燕王劾奏那件事之後,她便也經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