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之意……行事?”
——先帝根本沒打算讓今上嗣位?
這個猜測太不著邊際了,上官安儘管心生懼意,滿頭冷汗,還是在心裡自嘲一番——果然是被嚇住了……
“難說!”上官桀卻這般回應兒子的猜測,讓上官安頓是一愣。
“……阿翁……不至於……”上官安覺得父親危言聳聽了。
——先帝一世英明,怎麼也不可能拿漢室江山開這種玩笑吧……
上官桀卻是越想越覺得可能,神色也越發地凝重了。
“怎麼不可能?”上官桀皺眉,“那是太子元孫,大漢嫡裔。先帝自己就是因嫡子立嗣的,豈會不看重這個嫡字?”
上官桀看向兒子:“先帝對衛太子如何,你都忘了嗎?”
上官安當然不會忘。此時,聽到父親的這句話,他更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如果說,太子弄兵讓長安御溝數日難消血色,那麼,太子自殺後,天子的暴虐便幾乎將渭水染赤……
“可是……可是……那也太冒險了……”上官安試圖反駁。
——將希望完全寄託在霍光對衛氏的忠心上……
——他就不怕危及漢祚?
“冒險?”上官桀哭笑不得地看著兒子,隨即搖頭,“我倒是忘了,你畢竟年輕……”
——太年輕了,不知道先帝即位之初的事情,自然不瞭解先帝的稟性……
先帝即位初年的那些事情,上官桀也沒有親身經歷過,但是,當初,為了出人頭地,為了一朝博得帝王青眼,做郎官時,他曾經小心翼翼地向期門、羽林的老人打探舊事。
十六即位,上有竇、王兩太后,下有魏其、武安兩派外戚,君權幾被架空,任誰都會按捺性子,討好那位歷經三朝的老祖母以及其背後的竇家,可是,先帝卻是雷厲風行,登基即推新政,被東宮狠狠打擊之後,也不氣餒,韜光養晦,走馬南山,養兵養士,圖謀未來。
建元四年,東甌戰亂,天子近臣嚴助持節調邊郡兵馬,天子之權立時盡收。
元光元年,馬邑之戰,元光五年,出兵關市……
——那位諡為“武”的皇帝何曾因為太過冒險即放棄?
——再者,這個風險又有多大呢?
——三位年長的皇子,沒有一個能讓先帝中意。先帝是少年即位,五十四年,何曾有一日委屈過自己?難道他會樂意選一個自己不喜歡的嗣君?
——少子八歲,曾孫五歲……
——差別能有多大?
——只不過大漢尚周法,素來是父子相繼,越過子、孫兩輩傳帝位……天下能服嗎?
上官桀只覺耳邊嗡嗡作響,心跳聲仿若雷鳴,不過片刻,便只覺得一身冷汗已溼透了幾重衣裳。
就在上官桀心緒紛亂的時候,上官安也在思索相同的事情,他其實也並非全然不知先帝的事蹟,略想了想,哪裡還不覺得害怕,不由顫慄著問道:“那麼……我們……”
——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是眼下必須考慮的。
“……是不是……”上官安咬牙,“要跟少帝聯手?”
——再不甘心,事到臨頭,該考慮的還是要考慮。
如果霍光的確心存其它念頭……一旦今上不諱……上官家會怎麼樣?
不必多想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兮君有子,上官家是天子母族,自然尊貴無匹,縱然朝局再如何變化,只要他們不涉及到謀反、大逆不道之類的事情裡,都不會影響他們的尊榮,可是,如今,上官皇后的年紀在那兒,想要有這個指望,少說也要等個三五載。
——霍光會讓他們等嗎?
上官安覺得不可能,上官桀也拿不準。
事實上,上官桀比兒子更感到事態緊急——上官安一直是霍光的長婿,霍幸君又是嫡長女,霍光愛屋及烏,待其遠勝其它郎婿,因此,上官安雖然知道霍光的手段非比尋常,但是,並沒有深刻的體會。
上官桀看不透霍光的打算,那種懸在半空的感覺……十分糟糕……
“阿翁……”上官安伸手按住父親的手,將聲音壓得極低,幾近耳語,因此,上官桀開始並沒有聽清楚,不由皺了眉頭,剛要斥責,就見上官安有些著急地傾身,貼近父親,將方才所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上官桀聽清了。
他幾乎驚恐地揚手,狠狠地推開兒子。
“阿翁!”上官安訝然,不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