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這位皇曾孫並不喜歡別人將他與他的祖父聯絡起來……
看著劉病已走入居舍,她搖了搖頭,轉身離開,心中不無欣慰——這個少年終究是長大了吧……
她並不知道,因為這番話,少年再次亂了心神——自從明白自己的身世後,每一次聽人提起那位貴為儲君的祖父,少年總是無法平靜以對的。
正是因為心神俱亂,直到坐到床上,劉病已才忽然發覺室內有異樣。
“誰?!”劉病已大駭,一邊厲聲質問,一邊翻身退到牆角。
“曾孫。”立於帷簾後的人走了出,淡然出聲,眼中卻不無激賞。
“義女醫?”劉病已看清那人的模樣,訝然之餘,也不由鬆了一口氣。
隱於室內的正是義微。見劉病已認出自己,她輕輕頜首,走到只鋪著莞席的床上,屈膝坐下,隨即伸手示意劉病已坐到自己對面。
劉病已鎮定了一下,才走向女醫,同時困惑地詢問:“侍醫不在中宮,卻在此……”
義微看看少年,垂下眼,淡淡地解釋:“妾奉命為曾孫診視身體。”
劉病已腳下一頓,皺眉道:“我沒有病。”
“妾沒有說為曾孫診疾。”義微很理所當然地回話,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的反應深感困惑。
劉病已並沒有釋然,眉頭皺得更緊了:“侍醫是奉大……大將軍之令?”
義微沒有迴避,也沒有隱瞞,十分坦然地點頭:“正是。”
“診視什麼?”劉病已的語氣更加生硬。
義微再次不明所以地看向少年:“大將軍擔心曾孫在宮中……嗯……受過傷害……”
“不是擔心我能否有子嗣?”劉病已不禁冷笑。
聽到這話,義微皺了皺眉:“妾記得,曾孫生於徵和二年,至今歲,不過年十二……”說著年輕的女醫用更加嚴苛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少年一番,很確定地說:“曾孫腎氣未盛,陰陽未和,天癸未至,精氣未溢,子嗣之事,言之尚過早。”
劉病已這般年紀正是喜歡雜術的時候,醫巫百工,無所不至,《素問》自然也看過,因此,一聽義微這般說,便想起文中那些有子無子的判斷,少年頓時滿臉通紅。
義微是女子,以往來向其問診的也多是女子,被問的最多也就是如何受孕之類的問題,而女子多是極其面嫩的,因此,她早已學會了不動聲色——無論心裡是何想法,面上都是波瀾不興——此時,見劉病已不再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樣,她便再次伸手,請他坐到自己對面。
劉病已不敢再跟她多話,乖乖地在她對面端坐。
望、聞、問、切,一番診視,義微十分仔細,問的問題更是瑣碎,開始,劉病已還能目瞪口呆,作驚訝的表示,到後來,無論多麼希奇古怪的問題,劉病已都能坦然以對了——麻木了!
因此,義微起身時,少年皇孫還沒有反應,直到她快要走出內室了,劉病已才猛然跳起,失聲道:“結束了?”
這般孩子氣的舉動讓義微不由微笑:“已經結束。”
劉病已尚未從驚訝中恢復,聽到回答,也只能期期艾艾地道:“……那……那……我……”
“曾孫的身體?”年輕的女醫挑眉詢問,待其點頭才道:“妾沒有發現異樣。”
無論如何,劉病已都還沒有想死,之前自然也不無擔心,此時聽到這個答案,少年十分高興,站在床上便手舞足蹈起來,不過,畢竟還記得教養禮數,並沒有忘記拜謝義微。
義微頜首受了他的謝,轉身打算離開,剛走兩步又轉身看向少年:“曾孫方才為何言及子嗣?”
正在興奮的少年一聽這話,動作頓時一僵,差點摔倒,好容易站穩了,才沉聲道:“正旦那日……我在大將軍家……”
義微聞言一愣,隨即抿唇而笑:“原來如此!”語氣頗為漫不經心,隨即便再次轉身,打算離開了。
劉病已卻無法與她一樣淡定,雙手不由握緊了拳頭,悶聲道:“義女醫……那日所言……”
義微聽到他的聲音便止步,卻沒有看向他的意思,靜靜地聽他慢慢言語:“……是實話?”
義微何嘗聽不出少年話中的關切,心中不由嘆息,卻語氣沉穩地道:“我對霍子孟說的自然是實話。”
言罷,義微轉頭看向少年:“曾孫在擔憂?為誰?”
(抱頭……易楚的信用度是不是可以上升一些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援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