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筆也是司空見慣的……”
少年兒郎對縱性快意的遊俠總是嚮往的,更何況,齊魯亦是關東,遊俠之風甚盛,史高聽著劉病已的話幾乎是目瞪口呆。
半晌,史高才恍然回神,截住劉病已的話頭,皺眉道:“遊俠怎麼會幹這種事?”
這才換劉病已目瞪口呆了。他猛地站住,盯著史高看了好一會兒,才斷然地道:“俠以武犯禁!那些遊俠整日除了尋釁滋事,縱性快意,何曾從事生產?人生在世,衣食住行,哪一樣是憑空來的?他們既無立錐之地,除了一身武力,又何曾有一技之長?他們以何為生?”
劉病已一番話砸得史高暈頭轉向,雖然覺得與自己一貫所學的內容相悖,但是,思忖之後,他竟是無一言可駁,只能被他拉著,渾渾噩噩地前行。
其實,並不是劉病已的見識多麼充滿真知卓見,只不過是觀念差異而已。
齊魯之地素來崇文尚儒,關中卻是秦國舊土,素來崇法師吏,兼之漢承秦制,自然更推崇秦國的法家之道,劉病已雖然從復中翁學詩文,然而,無論是霍光、張賀平素的行事,還是掖庭之中的規矩制度,皆是依從法家之學,潛移默化,他自然也更加認可法家的治道。
當然,遊俠這件事上,也因他或親身經歷,或耳聞目睹,無論哪一種,都讓他無法對所謂的遊俠產生認同,而史高所知的遊俠不過是世人傳說中的形象,並無太多的深刻認識,聽到劉病已言之鑿鑿的一番道理,他當然無法反駁。
被劉病已拉著走了一段,兩人出了閭里,大道之上人流如織,兩個少年自然是被擠壓的對像,被人推搡著撞了好幾下,史高也無心再糾纏那些是非,一手緊緊攥著劉病已的手,一手不時地抬起,以拭去額頭的汗水。
“你究竟打算去哪裡?”見一時無法脫身,史高不由焦躁了。
劉病已不敢停步,卻也給了答案:“先見張令。”
史高不由愣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張令”是指的是掖庭令張賀。
雖然不曾來往,不過,史高還是聽父親十分欣慰地說過,掖庭令是衛太子的舊屬,劉病已在掖庭想來不會受委屈的。
這般想著,史高便定下心神,緊緊地跟著劉病已——他對衛太子的舊屬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雖然好奇,但是,真的跟劉病已進了一處裡坊,看看裡中幾乎全是高門大宅,史高不禁扯住劉病已:“掖庭令住在這兒?”
劉病已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
然而,當他們在一座大宅後門止步時,劉病已忽然開口,笑道:“不過,這可不是張令的家。”
史高訝然不解,劉病已無奈地提醒他:“今日蒸祭……”
史高恍然大悟:“這是張氏宗家?”
劉病已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上前叩門。
不一會便有人開啟門捫,稍稍拉開一些,一個蒼頭探出頭,見是劉病已,便笑道:“劉公子來是找三公子的?”
劉病已也笑得很甜,卻是搖頭:“我來找張令。”
蒼頭一愣,隨即便道:“公子稍候,我去轉告,只是今日蒸祭……”
劉病已很感激地行禮:“多謝!”
見門重新關上,史高才低聲問他:“你給他一些散錢,他能去通告?”
劉病已搖頭:“張家規矩嚴,你便是給了,他們也不敢收。再說我的錢也就是張令的錢,被他們主君知道了,必是一頓痛笞。”
“為什麼?”史高不解。
劉病已一愣,隨即才明白史高並不清楚張家的情況,不由莞爾,卻也壓低了聲音對他道:“這是張令的同產之弟的家。”
史高看了看大宅的氣派:“他一定是位高官……”
劉病已點頭:“當然,這是當朝光祿勳的家!”
史高目瞪口呆,劉病已悶聲大笑。
“病已?”
張賀的聲音幾乎是忽然響起,將兩個少年都嚇了一跳。
張賀也很吃驚,走出門,將劉病已帶到一旁的夾道轉角處。
“你不是在史家嗎?史恭今日還敢讓你出門?”他不禁後怕,額角的青筋直跳,方要訓斥,又看到史高,不由皺眉,卻也壓捺下惱意,向劉病已詢問:“這是誰?你新結交的友人?”
劉病已連忙搖頭:“不是。這是我舅公的長子。”史高也應聲向張賀見禮。
張賀的眉頭鎖得更緊了:“就你們兩人,從史家一直走到這裡?”他沒有看到車,再說,這個日子,這個時辰,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