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弗陵話鋒一轉,似乎十分欣慰地感慨了一句。
義微不知道皇后對此是何感想,但是,她聽到那個女孩強撐著,用沙啞的聲音回答:“外祖父職責重大,甚少顧念家人,外祖母在世時更疼惜妾。”
殿內良久無聲,義微可以想像少年天子的眼神如何的憤怒。
——年幼的皇后其實是在說,外祖父這種程度關心不算什麼……她根本沒有上心!
真論起驕傲來,這位身後有兩位輔臣為恃的皇后恐怕比僅有名分的天子,底氣更足。
義微以為少年天子轉開話題,不料,沉默了一會兒,少年淡然問道:“……義女醫以為呢?”
義微一怔,一時拿不準劉弗陵的心思,自然更加慎重:“以臣所見,故博陸侯夫人與敬夫人的確很疼惜中宮。”
“女醫也很疼惜皇后。”劉弗陵輕笑,卻讓義微心中一震。
“想來從今往後,皇后必會無痛無疾,一生平安。”少年天子很真誠地看著自己的皇后。
兮君只覺得自己被狠狠捅了一刀,之前那種徹骨疼痛再次翻湧上來,讓她差點顫抖起來。
“承陛下吉言。”年幼的皇后低頭回答,卻說得極慢,彷彿是每一個都是從牙縫中往外迸出來的。
義微也沒有想到天子會這樣話,怔忡之後,她更加地用力將額頭抵在地面上。
劉弗陵卻笑了,笑聲十分愉悅,讓兮君與義微都很是不解。
好一會兒,少年天子才止了笑聲,再次開口,說的卻是讓義微也分不清真假的話語:“昨日正旦,朕與皇后所食並無差異,義女醫不如也替朕看看……所食是否有異狀?”
劉弗陵的話音一落,義微頓時一驚,連兮君也是一臉訝然——皇帝竟要讓一個女醫為自己辨診?
不解歸不解,年幼的皇后還是很關切地傾身向少年天子詢問:“陛下是否不適?”
劉弗陵很坦然地搖頭:“雖然沒有什麼感覺,但是,還是覺得不安。”
義微抬起頭,隨即再次稽首參拜:“妾為中宮侍醫。少府太醫皆侍奉貴人,諸事皆循規例,不容任何人擅自行事。”
雖然不明白劉弗陵的想法,但是,為天子辨診本就是大事,又關係著太醫署中的很多人與事,豈容這般兒戲?義微不想為了這種莫名其妙的事情將太醫署上下得罪得一乾二淨,因此,推拒得十分堅決。
劉弗陵眉角一挑:“女醫其實是不願侍奉朕……”
“妾惶恐!”義微毫不猶豫,立刻介面。
被截住了話頭,少年天子也沒有惱,只是靜靜地看了始終伏首在地的女醫一會兒,輕笑著轉頭看向兮君:“看來椒房殿又多了一個嚴守規矩的人。”
兮君皺著眉,看著年少的天子,卻並不言語,劉弗陵也不惱,唇角啜著笑意,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皇后,良久,兮君抿了抿唇,不解地道:“陛下很希望讓義女醫辨診?”
兮君覺得天子很奇怪——雖然義微的醫術出類拔萃,但是,也並不是說她就比其它太醫都高明,少年天子為何如此呢?
“不。”劉弗陵微笑,黑眸上籠著一層淺薄的緬懷之色,“先妣曾有此意。”
兮君一愣,還要再問,便見少年天子忽然起身,同時殿外一聲通稟:“長主請見陛下、中宮。”
義微不禁皺眉,心中隱隱有些擔心,自己是否落入了什麼圈套。
“侍醫先退下吧。”乾澀的童音讓義微訝然抬頭,卻只看到女孩閉著眼的疲憊容顏,不由就怔忡了一下,待回過神,就見女孩無奈地看著自己,同時也聽到細微卻急促的腳步聲。
義微苦笑,低著頭膝行退後,將床前的坐席讓給進來的貴人。
——鄂邑長公主……
鄂邑長公主一進內臥便直奔皇后的寢床,一臉關切地追問:“中宮如何?”待看見皇后,又是一陣兒驚呼,幾乎是語無倫次了。
義微深深地皺眉,仍舊拜伏在地,沒有好奇探看的意思。
“皇姊且寬心。”少年天子語氣沉穩地勸慰姐姐,“大將軍安排了義女醫在此,中宮斷不會再出事了。”
義微深吸了一口氣。
“義女醫?!”鄂邑長公主剛坐下便聽到這個訊息,不禁又是一聲驚呼。
劉弗陵抬手指向內帷角落中拜伏著的義微,玄色廣袖挾著冰冷的寒氣掃過兮君的手。
勉強按捺下顫慄的感覺,兮君咬著牙收回擱在錦被外的手,隨即抬頭,在鄂邑長公主開口前清冷言語:“陛下,妾已